姜玲玲到了记忆中最熟悉的地点,付过车钱,就让苏阿牛先回去了。
“爹,娘!”姜玲玲大声喊道,屋子门没关,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哟,谁呀,天水一家都到地里去打三狗了。”隔壁老太太说道,蹒跚的走近隔壁,想知道谁来了。
“哦,隔壁奶奶,我是玲玲啊,好,我去地里看看,田地还是果子地?”姜玲玲问道。
“玲玲?咦怎么是你?呸,害的家里那么惨,你个害人精!”老太太愤怒的说道:“招惹谁不好,招惹姜三狗那样的人!害了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连爹娘你都害,这闺女养的有什么好啊,吃你的穿你的,最后给别人家了……”
姜玲玲皱着眉,她也没时间跟老人争辩,要说名声,她在姜家村估计就是人人唾弃的。
好在姜家果园过去就是田地,一条路总不会错,看来隔壁除了老人家也都出门了。这会太阳不大,农忙打沟的正好。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我们的果子,住手,住手啊!”
“你们谁敢拦着?这白纸黑字的写着,要不你们帮他们还钱,要不就别挡!”
姜玲玲听到果园的动静,急忙跑到人群跟前。
“住手!”姜玲玲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推开拿着木棍准备打向原身父亲姜天水的人,挡在摔倒的姜天水前面,“谁让你们打人?你们凭什么打人?官府还是强盗?”
姜三狗看着眼前的人,是姜玲玲,几年没见,虽然生了孩子,婆婆日子过得舒服,脸上白净,而且这个时代更喜欢稍微胖一点的,因是回娘家,自然穿的好一些,到让三狗子暗自咽了咽口水,痞笑一声,“哟,玲玲啊,好久没见了。”
姜天水本就摔在地上,看着女儿回来,又是三狗子这副样子,气的他想跳起来打死这个三狗子,要不是他,玲玲会嫁到远一些的村里做继室?
姜玲玲皱眉,瞥了眼说话的人,特别是带着嘴角那有毛的痦子,恶心死老娘了!原身对这个人的厌恶程度不下于现在的姜玲玲,两者相加,姜玲玲翻白眼,“姜三狗,你带人来我家破坏果园,现在还要打人,还讲不讲王法了?”
“讲啊,我们最讲道理的了,你看!”江三狗再次展开手里的纸,“你爹的手印,八吊钱,三分利息,利滚利,今天也就是八两银子!你爹娘还不起,差不多也就是这破果园的价钱,我们把这果树推倒了,拿了地契就走。”
姜玲玲挑眉,原来是想打地契的主意,八钱银子想要这么一片果子林,也就放高利贷的单车变摩托了,她就是在现代做了那么多年乡镇的司法员也没有遇到敢要那么多的。
“哼,借款时间是二月,根据你们的利滚利,未到满月的都不重复计算,那就是滚了五次,即便当中一分钱也没有还,到现在最多二两多,未到三两,你八两是怎么算的?”姜玲玲说道。
“什么二两三两的,明明就是八两。”汪三狗立刻说道。
“八钱银子,三分利,三月份利息应该就是三八二十四加两钱四十个铜板,本利一两零四十个铜板,四月计复利三分利也就是三钱十二个铜板,本利加起来一两三钱五十二个铜板……”姜玲玲一边说着一边算着。
一大群人就这么听着,大部分人心里验算了第一年的,甚至第一年都需要想很久才得出来,至于就完全跟不上姜玲玲的思路了,他们没有学过乘法,心算就更不太会了,平时几文钱,几十文钱的加减也要想一想或者可能算错了。
三狗子即便天天收账,他也不会算数了,他过滤完自己听不懂的,就剩最后那句“难道二两九钱七十文不是不超过三两银子吗?”这个数字他来前好像听过,下意思看了一眼身边唯一一个穿长衫的瘦脸男,又立刻回身对姜玲玲喝道:“少在这瞎算,要不去衙门大堂上算算!”
一般百姓都怕进衙门大堂,不死也要脱层皮,自古官官相护,官商勾结,他们是最本分的农村人,衙门的门都不敢进,所以要说进衙门,哪个不低头的,何况是个妇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算不明白,咱们就去衙门吧,你自己做这行的,朝廷的明文规定你不知道,大不了今天就递状子,交了中间银,即可停滞滚利,但是你们不一样,打了这么多果子,还踩烂了这么多,这些可都是银子,还有你们拿的树枝,它们生果子,明年还生果子,这果树养个二三十年肯定没问题,少说五两银子,这是公道价!还有,你们刚刚推到了人,我爹本来就大病初愈,这下好了,躺在这都起不来了,这医药费你们得当,欠的钱我们等衙门判,该还多少,我们一分都不会抵赖!”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多少就多少,衙门是你家开的?”三狗子说道。
“对于平常一文都没有,被你们不断榨干的老百姓来说,衙门的门也进不去,我这有一两银子,也就只有这一两银子,你们听好了,我拿着钱去衙门,这事情到底该不该跟我说的一样判?你们不见得都知道,总有一两个心里有数的。”姜玲玲说道。
三狗子看着一两银子,顿时眼睛发亮,要不是旁边村里人在,他不得抢了。
“狗子哥,她说的没错,真要用白文递了状子,滚利暂停,纠纷时间越久,我们能拿的还是那些钱,这些桃子啥的,要到了公堂,估计也会让咱们赔一些的。”有个人凑上前小声说道,就是那个穿长衫的,外号狐狸。
“好!那就给三两,一笔勾销!”三狗子说道。
“我说了,就这一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肯定多多少少拿了东西抵利息,这抵完了的利息还有算复利的道理吗?还有其他的算你们砸烂东西和打人的钱!”姜玲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