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床上传来的声音,夫妻二人是又惊又喜。
“恩公,你终于醒了!”
陈根生赶紧走到床头,满眼关切望着唐宁。
“你是谁……谁要杀太平公主……”
昏暗的油灯下。
刚刚睁开眼睛的唐宁实在分不清眼前的是哪个人,只得出声问起。
“恩公,俺是陈根生啊,俺也不知道谁要杀太平公主,俺刚去找牛二借钱给你买药,在墙根下听到的,他们杀了牛二……俺想起来了,让他们杀人的好像姓……姓孙……对,是姓孙!”
陈根生坐在了床头凑近了些,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姓氏,赶紧告诉了唐宁。
“原来是你,根生哥,现在外面有没有找我的人。”
唐宁想起来了,是那个自己教他用曲辕犁的人,好心果然是有好报的。
“恩公,洛河两岸好多兵都在找你,俺怕其中有害你的人,帮你解了毒后才没敢把你送回去,想等你醒来让你决定。”
“根生哥有心了,别担心,外面的官兵没有害我的人,你去帮我找来,最好是骑兵,再晚了,只怕来不及救长公主了。”
“恩公,俺这就去。”
陈根生赶忙应下,对妇人道:“媳妇儿,照顾好咱恩公,俺马上回来。”
“当家的你放心,奴家一定照顾好恩公。”
妇人点点头,端起了刚刚放下的饭碗。
“嫂子,我衣服还能不能穿,不能穿的话,麻烦您帮我找一套根生哥的衣服来。”
唐宁看着眼前的照顾自己的妇人,抬起被子看了一眼轻声开口。
“恩公,您衣服上有几道大口子,奴家已经帮您洗好缝上了,只是您身子还很虚弱,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妇人端着碗勺迟疑道。
“嫂子,我现在没事了,就是吃了两天流食饿的而已,你把饭碗给我,帮我取一下衣服,我得去救人,很重要的人,我不亲自去,良心难安。”
唐宁伸手要过碗勺勉力笑道,他能感觉到四肢还很沉重。
但是那姓孙竟然敢找人截杀太平公主,那说明太平公主一定亲自出城了,出城的目的自然就是找他。
赵明珠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如何不心动。
哪怕他挥不动刀,也得亲自带人去救才安心。
“好,恩公,奴家这就去帮您取来。”
妇人不再坚持,把粥碗递给唐宁,快步出门。
唐宁接过粥碗,大口大口的灌入肚中。
“恩公,您的衣服,奴家再去给您弄点吃食。”
“有劳嫂子了。”
“恩公您莫要客气,这都是奴家和当家的应该做的。”
妇人离去。
唐宁拿起床上还带着皂荚味道衣服穿上,走下床活动了两下胳膊,又蹦了两下,感觉比在床上时稍微好了一点。
半柱香的功夫。
妇人端着一个汤碗,还有两块馍馍走了进来:“恩公,家里没什么好吃食,您将就着填饱肚子。”
“嫂子这是哪里话,劳烦您了。”
唐宁赶忙接过馍馍和蛋花儿野菜汤,大口吃了起来,他现在必须填饱肚子,确保自己能坐在马上不会掉队。
就在他吃完饭没多久的功夫,村子里响起一阵人嘶马鸣声,甲胄摩擦在一起发出的特殊金铁之音越来越近。
“王将军,唐小侯爷就在里面。”
陈根生熟悉的声音传来。
唐宁走出院门,之间十数个火把已然走去院中。
领头的将军打着火把上前,在唐宁面前绕了一圈之后,神色顿时一喜,躬身行礼道:“禁军骁骑营都尉王丹臣见过小侯爷。”
“王都尉不必多礼。”
唐宁回了一句,看向陈根生夫妇道:“根生哥,嫂子,大恩不言谢,等我救回了人,再来一起谢你们。”
“恩公保重。”
陈根生携妻子站到门口,给唐宁送行。
唐宁领着王丹城走出院门道:“王都尉,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回小侯爷,三百人。”
“够了,你可知道长公主的下落?”
“长公主殿下?小侯爷稍等。”
王丹城楞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向带来的士卒:“哪队听说过太平公主的下落?”
为了寻找唐宁,禁军骑兵每一百人一个小队沿河奔走探查。
这次听到有人禀报找到了唐小侯爷的消息,他沿路叫了本部三支小队一起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都尉,我等曾见过有太平公主府的车驾一路往下游去了,走的比咱们还快。”
一名骑卒小校迅速禀报道。
“走,上马随我沿路再打探。”
唐宁翻身跨上一匹战马,往洛河下游方向奔去。
洛河岸边一条小路上。
五十余名骑卒护送着一辆车架,正在沿路返回,有人疲惫万分强打精神,有人已经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桃红,你说咱们在那二河镇打探到一个叫陈根生的司吏目,从河中救下来一个人,会不会就是唐宁?”
太平公主赵明珠托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期待问起身旁的侍女。
素白的长裙此刻有些脏乱不堪,一头乌黑的青丝,也因为几日未洗和汗水而粘结在一起变成了缕状。
不过此刻的她浑然不在意此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心念已久之人的安危。
“公主,这一路上您都问八遍了,那人定是唐小侯爷无疑的,那司吏目被赏了唐小侯爷做出来的第一架曲辕犁,捞起水中之人开口就叫的恩公,除了唐小侯爷,还有谁能这么巧?”
桃红无奈说道,话语中却全然都是欣喜之意。
听到那位唐小侯爷出了事,她心中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上半分,她已然默认自己是唐小侯爷的通房丫头了。
“公主,既然找到了唐小侯爷的下落,那就让侍卫们下马歇会儿吧,咱们也就地扎营吃顿热饭。”
驾车的刘武用疲惫的声音向长公主赵明珠建议道。
这三日来。
公主吃住几乎都在马车上,公主府卫队的侍卫们大部分时间在马背上度过,有人屁股都磨出血来。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几日都未睡过一个好觉,更让人难以忍受。
“好,就地扎营歇息。”
赵明珠下了命令。
侍卫们纷纷滚下马背,找个稍微舒服点的方式休息起来。
而在队伍后方,两道毒蛇般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
看着马车停下,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接着盯梢,另一人悄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