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把装有盐和小米的袋子拿出来,一抬头见到面前站着的哥儿,对方虽然穿着粗糙布衣,但样貌却极好,他眼里划过一抹惊艳,随后移开视线,开口道:“有的,小哥儿想要多少,多买些能便宜点,还省去了镇上路程。”
云生点点头,问了价格后,觉得和镇上没差多少,小米甚至还便宜了两文,他便多买了些。
荷包里放有两百文,其余的都放家里匣子存着,他数了六十个铜板递过去,随后把买好的盐和小米放进背篓。
随后看着货郎开口问:“您这边可收山货这些?”
因着刚才去拿帕子的姑娘还没回来,货郎又觉面前小哥儿相貌好,说话也特别客气,他便多了些耐心,打开旁边竹筐,把袋子里的东西指着云生看。
“收的,镇上有些老爷家里就爱吃点山上新鲜货,像野木耳、笋子,野兔就比较好卖,我经常在周边几个村子叫卖,小哥儿要是有货可以卖给我,价格绝对公道。”
云生点点头,这样也挺方便的,省得他还得去镇上摆个摊,还得交一文钱的摊位费。
明日上山除了找药草,正好在找些山货。
云生笑了笑,道谢,“好的,多谢您。”
“小哥儿客气了!”
此时刚才回家拿帕子的姑娘也回来了,她跑得气喘吁吁,连忙把手上帕子递给货郎,帕子折的整整齐齐,上面绣的图案也都各色各样,有花草、鸟兽,还有一些兔子之类的小动物,看上去栩栩如生。
云生忍不住夸道:“好好看,姑娘的绣活真厉害。”
姚秀喘了两口气,听到夸后看着他露出一个笑,“谢谢云哥儿。”
认识他啊,云生看着一旁长相陌生的姑娘,他怎么在村里没见过对方?
货郎把帕子放到竹筐里,随后数了十五个铜板递给姚秀,云生觉得有些可惜,这姑娘的帕子绣得着实很不错,要是绣帕换成好些的布料,应该能卖得更高
见没人来了,货郎和两人说了声告辞后,挑着竹筐又继续前往下一个村子。
草割的差不多了,云生便想要回去了,姚秀和他正好一条路,两人气氛古怪的朝前走着。
姚秀偏头上下打量着他,语气有些苦涩的开口说道:“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你和你娘亲在镇上医馆,我去买药时你就坐在你母亲怀里。”
云生点点头,不过小时候的事他都快要记不清了,姓姚应该是隔壁村的,或许是嫁到他们村的媳妇。
他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姚秀盯着他的视线有些复杂。
“姚翠芬是我二婶子,你的事我多少了解些,我这二婶好事没做多少,尖酸刻薄到十乘十的,我那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原本正打算让媒婆去说亲,但我爹镇上做工时出了意外,我就只剩一个守着寡的亲娘,二婶嫌我在家浪费粮食便把我卖给了镇上人家做小妾,可能我天生命不好,刚嫁过去没一年,老爷死了,夫人嫌我晦气,又不想我分家产,好在我做妾时伏小做低,被赶走夫人还大发善心的给了我几两银子。”
听着姚秀把这些话说完,云生呼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安慰,就卖钱这一点,他们二人还真是相同境遇,不过他遇到了陆天寒,对方却……
想了想他才开口说道:“既然都是一个村子的邻居,你遇到什么困难我要是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姚秀却是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自嘲的开口说道:“你怎么都不问我心仪的人是谁?”
啊?云生转脸不解地看着姚秀,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想着,他心里莫名涌上了一个念头,不是吧?
姚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眼里突然就有了笑意,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
“幼时我也经常吃不饱,我那时想上山找些野菜、野果,后来掉进了坑里正是陆猎户把我救出来的…”
等对方把话说完,云生才应了一声,后面类似表白,缘分之类话他其实没怎么听清。
看着旁边女子像是陷在了回忆里,脸上笑容莫名有些刺眼,他心情复杂,脑子也有些乱,他和猎户的第一次接触也是他掉坑里,被对方救了,后来成亲这事,猎户顺水推舟和他定下了亲事是喜欢,还是真就背了他只能负责,又或者是想到了以前也救过这样一个人。
“云哥儿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来找你。”
云生抬起头,想露出一个笑容,但感觉嘴角有些僵硬,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也同情对方的遭遇,但不傻,姚秀后面那番话让他有些在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对方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要不回去问一问陆天寒还是当做没发生过?
他一路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回到家里时,陆地冻正蹲在鸡栅栏旁边摸着兔子。
一见他进来,陆地冻先是惊了一下,站起身朝他走近,担忧的开口:“云生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云生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太阳晒的有点久,中暑吧!对了,刚才遇到货郎,我买了些小米早上给你熬粥喝怎么样?”
“好啊,云生哥最好了,地冻最喜欢你了。”说完他转身回了灶房,随后端着一碗水又走了出来,“云生哥你先喝点水休息会。”
云生放下背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后接过了水。
猛灌的两口水,他才感觉心脏处的憋闷好了些许,时间不早了他还去做饭了,那些事就先不想了,大不了晚上他再问问对方。
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是了解陆天寒的,这事或许只是云秀单方面的意思,可别因此有了嫌隙。
想罢,他又快速把脑子里的杂念丢了出去,打起精神准备做早饭。都快午时了,陆天寒也忙了一个上午应该快要回来了。
“云生哥我帮你烧火。”陆地冻乖乖坐在灶前的小矮凳上看着云生道。
“好,地冻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