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翠芬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但景哥儿提醒过她,下半年的童生考试很是关键,万不能因着这事落个嫌贫爱富的名声,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还能博一个好名声,他是好心成全家里弟弟一片爱慕之心,不仅能把云生这个多余的人送出去,还能赚取一笔彩礼钱,何乐而不为?
原本他们商量着最少也能赚个20两,好歹是凭借着景哥儿的名头,怎么就才十两,还好嫁过去的不是他景哥儿,就这抠搜样以后指不定过的什么日子。
于是她只好冷哼了一声,面色不愉的坐回板凳上,反观陆天寒从开始到现在脸上表情一直淡淡的,没多大情绪变化,姚翠芬一看就更不满了。
只是谁又能和银钱过不去,她只好换上一副笑脸,商量道:“陆猎户十两着实太少,我们景哥儿如此的相貌,平时料理家务也是得心应手的,万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陆天寒只觉得好笑又讽刺,早就听村里人这婶子不是好相与的人,毕竟他自己名声也没好到哪去了,便也只是听听没当多大回事,眼下坐一起才发现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瞧这眼神分明是鄙夷.不屑,脸上却又又带了一抹讨好。
他出口语气冷淡:“姚婶子也知我家是个什么情况,更多的也是没有的。”
屋里隔得太远,云生并不能听到外面几人的谈话,只是隐约从几人脸上看到些许怒意闪过。吃饭的桌上放了不少东西,应该是那位陆猎户的送过来的。
云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准备烧火做饭了,家里的米油都快要没有了,再不买点他们怕是只能顿顿青菜了。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桌上的肉你把它弄了吧!不吃白不吃。”云生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云景正穿着明显与周围环境不符的月牙白圆领长袍站在他身后,他心下疑惑这人居然是在家,外面猎户是来说亲的,云景怎都没出去相看一下。
心里疑惑,但他面上点了点头,提前送肉来给自己夫郎,那猎户看不出来还是个心细的人,只是云景这态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多想他视线落在面前袋子里装的肉上,两只肥胖的兔子,还有挺大一块的排骨,云深只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这肉送的还真及时,也算是托云景的福,就不知道一会上了桌有没有他的份。
兔肉比较嫩,适合用来爆炒再随便加点辣椒就已经十分鲜香了,排骨的话可以炖个汤,正好最近家家收庄稼,冬瓜家里也有几个。
家里小米已经没有了,糙面倒是还剩些,云生舀出来一些,打算做个最简单的面疙瘩汤,一会在放些红薯进去一起煮,味道也不会差。
云景说完让他把肉做了,转身便回了房,对于外面的人显然是没有丝毫兴趣。看着云景的背影,他揉面的动作一顿又朝外面相对而坐的三人看了一眼。
姚翠芬见陆天寒坚持,面上也无法,最后一狠心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十两就十两吧,好歹人送出去了,这件事也能妥善解决。同时她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不愧是赔钱货就值这么点银子。
勉强扯出一个笑,姚翠芬开口说道:“那成吧,我请媒婆看了一下日子,那就三日后吧,正好良辰吉日,我看陆猎户你家也不容易,摆酒什么的就都免了吧!”
云天明听着两人的争执从一开始就皱着眉,这会一听摆酒都不用,心下更是不满,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声音都有些干涩,“怎么就不要了好歹是家里喜事,这让村里其他人怎么看?”
姚翠芬不耐烦的咳嗽一声,却又不得不解释,这事不能和云天明细讲,她只能自己圆上,“都是自己人陆猎户也不容易,这些虚礼就没必要了,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事。”
陆天寒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如果真的是那天的哥儿,到时候他们再重新办一次,但如果只是一场算计,那还真没必要。
就这样三人暂时商量好了成亲事宜,屋里已经传出了一阵阵的炒菜香,陆天寒站起身,云天明想着好歹是客,而且对方早上拎过来不少肉,留人吃顿饭,姚翠芬却是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那陆猎户我们就不留你了,这边还有事。”
陆天寒无所谓的点头,只希望拿过来的东西那小哥儿也能尝到,太瘦了。
等人一走,云天明才不满的问:“你和景哥儿是怎么想的,摆酒怎么能少,又不是我们自家出钱,不也能跟着去吃,在村里也有面子。”
姚翠芬白了他一眼,不欲再多说什么?这男人以前怎地不知道这么窝囊,从她嫁过来之后,家里大小事情便是她做主,平日里沉默寡言,和他那个亲儿子倒是很像,只可惜都是一样的,没本事只会一股子力气活。
只是眼下家里伙计多,还需要对方出力气,以后景哥儿有了出息,她便和景哥儿一同搬去镇上,这男人便也没什么用了。
“景哥儿现在准备下半年考试事宜,哪能这么吵闹,可别耽误了他的学业。”看着站在灶台前的云生,姚翠芬难得没有出言嘲讽,她上前几步朝锅里看了一眼。
在看到锅里已经炖的许久咕嘟咕嘟冒泡的排骨汤,她舔舔唇吞咽了一口口水,家里已经一两月没见荤了,这猎户送来的还真是时候。
她开口问:“你大哥呢?”
云生朝着一旁关着门的侧屋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在房间呢!”姚翠芬转身走了进去,末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云生完全不在意这些,拿过一般的勺子,咬了一口汤尝了尝,又撒了一点盐巴进去,身后坐凳上的云天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云天明看着小儿子瘦弱的身体,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划过一抹愧疚,是他没把苏娘留下的儿子照顾好。
云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活见鬼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在这亲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愧疚。
只是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但真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也不需要对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