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没认出魏韶光,但看清楚了他身上的官服,连忙放下尸首的担架,点头哈腰道,
“回禀大人,感染疫情的人与日俱增,死亡的人数众多,死去的尸首容易感染他人,所以聚集在义庄集体焚烧。”
魏韶光点了点头,
“辛苦了,”
“都是下人们应该做的。”
戚如宁见官兵很好说话,连忙问道,
“有没有查到这瘟疫怎么回事?”
官兵连忙道,
“瘟疫流行很长时间了,秋日的时候,边城就出现大疫,感染的人,莫名其妙的脖间、腋下、腹股沟赘肉隆起,数刻后立死,还有一些急症的呕血者,一家数人并死。”
旁边的人附和道,
“这瘟疫来势汹汹,是非恐怖,也有些人全身皮肤溃烂出血,症状皆不同。”
戚如宁透过白布掉落的手,看了一眼尸体的状况,她掀开白布一角,看了尸首一眼,
“尸首皮肤黏膜出血,趾端坏死,死相恐怖,很像是黑死病,这病感染性极强。”
戚如宁联想到看到的老鼠,突然想到重点,
“魏大人,有可能是老鼠引起的病症,”
鼠在可是大型传染病,死亡率级高。
魏韶光一愣,
“何以见得?”
“老鼠传染病毒很强,这些老鼠个头很大,性情也凶狠,不排除带有病原,而且这些死去的尸体,很像感染鼠疫的症状。”
魏韶光沉思了一下,眉头紧皱,
“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届时去边城询问一下那些御医和大夫收集的情报和结论。”
两人刚准备离开,只见街道上有人穿着丧服游街,手中抱着骨灰,穿着一身白,缓缓向这边走来,带头的人披麻戴孝,哭喊着,
“新皇无德,天降惩罚,这是老天惩罚大楚,大楚要亡了·····”
抬尸的几位官差,脸色瞬变,看了一眼魏韶光,急急忙忙道,
“大人,这些人都是胡诌的,小的们这就把他们轰走。”
官差迅速将造谣的人轰走,
“去去去,再胡说八道,请你们吃牢饭。”
聚众游街的人,见到有官差出现,连忙四处逃窜。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人,面色冷漠,漠不关心,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戚如宁心底沉重起来。
官差解释道,
“最近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都在说是上天降下的惩罚,黎明百姓都在祭瘟神,不肯就医,如今疫情更加严重,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另一人叹了口气,
“每日因感染瘟疫死亡者不下数百人,几乎是逐门逐户而过,无人能够幸免。唉,大人,您先看着,小的人去处理尸首。”
魏韶光点了点头,
“去吧。”
抬尸的官差离开,魏韶光跟戚如宁在城中转了一圈,兜兜转转许久,最终到了安置的驿站。
章汶倒是第一个迎接了上来,
数月不见的章汶,倒是一样精明,看到戚如宁倒是面不改色,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对着魏韶光道,
“魏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是边城人的福气。”
魏韶光点了点头,
“不用吹嘘,现下处理疫情要紧,先带本官去看看你们近日处理疫情的情况。”
章汶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魏韶光很忙,收集城中死亡的资料,还要慰问。
戚如宁也未停歇,跟着戚曜生和蔡芩,将药材交接给章汶,然后去每家每户,探查得了疫症的病人,去帮忙治疗。
直到天全部黑了下来,才歇了一口气。
驿站是专门为御医和官员准备的安置点,是大型的院子。
晚膳在大堂上,魏韶光突然上门,
“边城虽然瘟疫四起,但是经济发展还是前卫,今日发现了一处酒楼,十分繁华,不若去喝一杯?”
戚如宁顿了顿,刚想拒绝,
魏韶光道,
“要知道酒楼是最能发现民情的地方,也许能挖掘的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顺便闲聊一下瘟疫的事情,”
魏韶光说的不错,虽然查勘的七七八八,但是许多细枝末节的信息,还是靠黎民百姓收集,
“等等,我换身衣裳,”
戚如宁还是一身官服,忙碌了一日,确实也想放松一下,她今日听到百姓们的流言,心底一直有些不安,也许真能谈查到什么。
很快戚如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酒楼处于城中央,毕竟是瘟疫事情,寥寥无几,门口还有专门的大夫守着,以防有病的人进入,感染其他的客人,这项防御措施倒是做的不错,戚如宁不由的对这老板好奇。
他们被迎了进去,也许是魏韶光的名气大,老板还送了一壶酒,
老板带着面具,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客客气气的,看起来彬彬有礼,谈吐也十分大方,戴着面具虽然看不清真面目,但是能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大人,来到边城,就是百姓的神明,咱们酒楼特意准备了薄酒,望笑纳。”
戚如宁跟魏韶光连忙站了起来,
“店家太客气了。”
“应当的,”
“瘟疫凶猛,这酒楼生意倒是蒸蒸日上,掌柜的真是经商的好手。”
老板微微鞠身,
“鄙人平日乐于施善于人,所以口碑不错,回头客很多,所以都是百姓们喜爱,才会没被疫情打倒。”
“掌柜这是人善,所以是应得的。”
老板被魏韶光的话逗乐了,爽朗的笑了一声,
“大人抬举了,你们喝着,有事招呼。”
“好的。”
戚如宁见老板离开,这才感叹道,
“这老板真会做人,难怪生意能做起来。”
“确然,这老板姓赵,名北楼,所以这酒楼也叫北楼,是前段时日新建的,能在瘟疫时分,过来做生意,魄力不错,毕竟别的商家,都关门去别地了。”
“所以说,这老板不光会做人,还十分有头脑。”
魏韶光眼神幽幽,感叹道,
“那是自然,乱世逢生的人,还能大富大贵,自然是个狠角色。”
魏韶光这么一说,戚如宁突然想起来,总觉得老板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
“这老板为何戴个面具啊?”
“据说是年幼的时候犯了天花,整张脸毁了,所以戴着面具,怕吓着客人。”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