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城四十二层洞府大厅中,墨凤舞、墨彩环、陈灵韵、墨缨宁坐在大厅周围的椅子上。
“什么?二姐你要回天南,还要和灵韵一起回去?”墨彩环惊讶的看着墨凤舞道。
“是的,灵韵三岁时,我带着她离开陈家,如今也是时候让她回去见一面她的爷爷奶奶了,虽然我筑基之后,曾经抽空去了一趟通衢城,悄悄给灵韵的爷爷奶奶和我的义父、姑母送上了延年益寿的丹药。但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最年轻的,灵韵的奶奶,也有六十四五岁,我想让灵韵最后能见他们一面。”墨凤舞解释道。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灵韵和缨宁都成了大姑娘,我和二姐也已经四十多岁。”墨彩环叹息感慨道,若不是踏上仙途,她如今的年龄,在凡人中已经算不惑之年。但如今她和墨凤舞的脸上,却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依然二十多岁的模样,陈灵韵和墨凤舞走在一起,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
墨凤舞也轻叹道:“大姐今年也已经四十九岁,她没能踏上仙途,即便有延年益寿的丹药,可能也只有二三十年的寿元,缨宁今年刚刚筑基,以后有机会,我会带她回去看看大姐。可惜四娘当年受伤严重,伤了根基,十年前我去接缨宁的时候,她就已经过世。”
提到此处,墨彩环心中也是黯然,当时她听到自己母亲已经过世的消息,也伤心了很长时间,但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不能在仙道上走远,最终也难逃寿元终结,所以墨彩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努力修行。
墨缨宁听到此处,却默不作声,她跟随墨凤舞来到乱星海的时候,年纪尚幼,十年时间,母亲的印象,在她脑海中已经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模糊,虽然依旧记得母亲的容颜,但却并不像刚到乱星海时那般思念母亲。
“也不知天南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二姐还有灵韵,都要多加小心,毕竟越国是被魔道占领了的。”墨彩环有点担心道。
墨凤舞却展颜一笑道:“其实现在应该好了很多,毕竟我们的身份,无论在天南还是乱星海,都是散修,只要不招惹魔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毕竟越国也好、元武国也罢,也都有很多散修,魔道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大规模对散修动手。”
墨凤舞没有说出来的是,她从叶良辰记忆中了解过,在魔道统治越国和元武国后,散修的日子过得比七派统治时还好,甚至有筑基期的散修出现,这是在七派统治时不敢想的事。
但无论天南如何改变,对于散修来说,乱星海的修炼环境都要更好,甚至就连大晋的修炼环境都赶不上乱星海,大晋虽然资源丰富,可是修仙者同样众多,散修生活之艰难,比之天南散修犹有过之。
来到天星城这么多年,在这个乱星海的中枢城市,墨凤舞等人也早已对乱星海的修仙界情况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甚至比她们对天南修仙界的了解还要多。
乱星海修仙界,无论凡人数量还是修士数量,都远少于天南,但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数量却并不比天南少。
在天南,即便是在修仙宗门中,一百名练气期的修士,能有一人筑基就不错了,如果再算上广大的练气期散修,可能五六百名练气期修士才有一人能筑基,由此可见天南修仙者筑基有多难。
但在乱星海,大约一二十名练气期修士中,就会有一人筑基,与天南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整个乱星海的修士数量,大约只有天南两三个中等国家的修士数量多,但就是这么少的修士数量,竟然拥有四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元婴期修士几十名,结丹期修士更是不知有多少。
所以墨凤舞当初即便知道天道盟比较安全,也依然选择来到乱星海,就是因为乱星海的修炼环境实在是太好了。
比如墨凤舞等人如今租赁的洞府,在乱星海只能算结丹期灵气水准的洞府,但在天南的话,甚至可以比拟元婴期修士的洞府灵气水准。可是这样的洞府,在乱星海居然只需要灵石就可以租赁,这在天南是难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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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天南,古传送阵钟乳石洞。
一阵黄色灵光闪现,两名丽人出现在玄奥的古传送阵中。
“娘,记得上一次乘坐传送阵时,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这次居然只是微微有些头晕,就传送过来了。”一身紫色衣裙的陈灵韵道。
身着深蓝色衣裙的墨凤舞笑道:“这传送阵的空间挤压对练气期修士来说,确实很难承受,当年我为了让缨宁也能乘坐传送阵,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件下品法器护甲,否则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乘坐这古传送阵,甚至可能身陨。”
陈灵韵一边向“瞒天欺月阵”外走去,一边对墨凤舞道:“娘,我们是先回墨府还是先去通衢城?”
墨凤舞给“瞒天欺月阵”补充了几块灵石,才跟随陈灵韵向“瞒天欺月阵”外走去,边走边道:“我们先去越京。”
“越京?为什么去越京?”陈灵韵奇怪道。
“当年我被越京秦家大夫人,也就是我的姑母,在回家省亲的路上所救,虽然我给义父留下了延年益寿的丹药,还留下书信让他交给姑母,但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有延年益寿的丹药,她的寿元恐怕也所剩无几,所以我想先去看看她。”墨凤舞解释道。
“那也好,我还没去过越京呢,去看看也不错。”陈灵韵点头道。
两人离开钟乳石洞后,墨凤舞没有放出穿云梭,而是陈灵韵从灵兽袋中放出一头体长十几丈的四级灵兽“蝠鳐鱼”,墨凤舞和陈灵韵两人站在灵兽背上,向着越京飞去。
这头“蝠鳐鱼”可是陈灵韵花费数件顶阶法器,才从天星城的一个地下交易会中换到的,外型像一只蝙蝠,但翅膀比蝙蝠厚实很多,没有脖子,头部和身躯相连,整体呈菱形,有一根细长的尾巴,眼睛和口部位于头部前下方,是一种海空两栖的妖兽,巨大的翅膀让它可以在空中飞行,也可以在水中“飞行”。
墨凤舞和陈灵韵从天星城出发,来到乱星海西南海域的荒岛传送阵,也是乘坐这头蝠鳐鱼,毕竟驱使飞行法器还得消耗自己的法力,乘坐飞行灵兽可就舒服太多,甚至可以坐在灵兽背上打坐修炼。
从天星城出来这半年,一直乘坐陈灵韵的“蝠鳐鱼”,确实让墨凤舞感受到灵兽的便利,搞得她也想买头飞行灵兽来代步,只是低阶飞行灵兽的飞行速度很慢,她根本看不上。三级、四级的飞行灵兽,要么是高阶修士从小培育长大,要么是宗门或家族世代培育,反正都不是很常见,陈灵韵也是运气爆棚,才能在地下交易会交换到这头蝠鳐鱼。
妖兽和灵兽其实都是一样的,但妖兽野性难驯,基本不可能驯化,必须自小培育的灵兽,才会通人性,服从人类。
陈灵韵交换到的这头蝠鳐鱼,大概率是某个小家族、小宗门世代培育的,并没有明确的主人,谁拥有灵兽牌,这头蝠鳐鱼就会服从谁。
倒是墨凤舞的两头血玉蜘蛛,早已被孵化出来,但依然是幼年灵兽,被她放在洞府中交给墨彩环和墨缨宁照料,墨凤舞无法大量制取饲灵丸喂食血玉蜘蛛,导致血玉蜘蛛的培养很不理想,成长速度缓慢。
不过墨凤舞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修行“阳神法”最重要的是自身修行,不假借外物,凭借自身才是正道。
只是数日的时间,墨凤舞和陈灵韵就来到了越京城外,因为蝠鳐鱼过于显眼,没必要暴露在凡人面前,所以二人在越京城外的一座山丘上,就收起了蝠鳐鱼,乘坐穿云梭飞入越京城中。
这越京秦府倒是名声颇大,墨凤舞两人只是在越京城中随便找了个客栈,给了小二一点银子,就打听出秦府的具体位置。
越京东区一角的巨大宅院门前,两侧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大门上的牌匾写着“秦府”两个斗大的烫金大字。
秦宝是秦家世代奴仆,其父秦贵以前也曾经干过秦府门房的工作,如今已经成为内府管家之一,而他也子承父业,成为了秦府门房。
秦府作为越京中豪门世家之一,经常会有上到富贵人家,下到乡下穷亲戚前来拜访。秦宝这一日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房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突然,两名年轻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年长些的女子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年幼些的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这两名女子都长得国色天香,竟然比他在秦府中见到的那些小姐夫人还要美艳许多,而且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不似深闺大宅中的妇人。
就在他看着二人愣神之际,那年长一些,身着一身深蓝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走到他跟前,声音软软糯糯地道:“劳烦通报一声,小女子想要见一下秦家老夫人。”
秦宝顿时回过神来,虽然觉得女子不在家中待着,反而出来抛头露面,不合时宜,但既然有美女相求,他还是笑着道:“请问姑娘有没有拜帖?”
墨凤舞从怀中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拜帖,递给秦宝道:“这是拜帖,就说我来自秦老夫人的娘家。”
秦宝接过拜帖,看到上面写着:“侄女邹依萍拜见姑母秦邹氏,请姑母亲启。”
明白墨凤舞要见的是秦家老夫人,虽然秦宝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但还是急忙向秦府内跑去,将拜帖递给秦老夫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秦宝和一名丫鬟从秦府中出来,满脸笑意的道:“两位姑娘请进,秦随小菊一起去见老夫人。”
墨凤舞和陈灵韵,跟随这名叫做小菊的丫鬟,穿过秦府众多走廊别院,终于抵达了一处小院前,丫鬟扭头对墨凤舞道:“还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墨凤舞应道:“好的,麻烦姑娘了。”
片刻后,小菊从小院中走了出来,引领墨凤舞两人来到小院内的一处会客厅中,约莫过了半刻钟,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从后堂中走了出来。
老妇人虽然已经年近八旬,但身体依然健朗,看到墨凤舞后,当即满脸笑容道:“果然是萍儿,你一别二十多年,听三弟说你不辞而别,我还替你担心了很长时间。”
墨凤舞领着陈灵韵给老妇人侧身行礼道:“侄女见过姑母。”
然后再次坐回椅子上,才道:“我看姑母身体依然健朗,应当义父已经将我给的丹药转交给了姑母。”
秦老夫人示意服侍的丫鬟退下后,才叹了口气道:“三弟确实将丹药交给了我,倒是萍儿你,看上去跟我当日救你的时候,竟没有丝毫改变,依然如此年轻,这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啊。”
墨凤舞没有回答秦邹氏,而是一指身旁的陈灵韵道:“这是我的女儿,陈灵韵。”
陈灵韵连忙见礼道:“见过姑祖母!”
秦老夫人盯着陈灵韵看了片刻后,才道:“免礼,免礼。灵韵如今也这么大了,可惜了陈家小子。”
虽然陈巧辉的死,确实让墨凤舞十分伤心,但毕竟过去了二十多年,她并非痴情和只会沉浸在过去之中的人,所以现在墨凤舞只想尽可能找到杀害陈巧辉的凶手,为他报仇,然后继续自己的修道之路。
墨凤舞和陈灵韵没有在秦府呆多长时间,她此行主要是了却自己心中的牵挂和思念,也为了最后再见这些故人一面,所以重新给了秦老夫人几瓶延年益寿丹药,和秦老夫人叙旧了几个时辰,她就与陈灵韵飘然而去。
对于亲人逝去的伤感,对于故人的最终告别,也是一种心性的磨砺,墨凤舞不会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她会尽己所能帮助所爱之人,但也不会沉溺于伤感中不可自拔,她所追求的是更为高远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