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治安局里，刘志荣显得十分冷静，对警司的问话也非常配合。
“姓名！”
“刘志荣，年龄七十六，家住春明市……”
没等警司继续询问，他就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说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要往那个女孩子身上泼硫酸？”
审问的警司态度严肃，眼睛里带着对刘志荣的鄙夷，怕不是个变态老头吧！
好好的女孩子，何止是毁了脸，连整个头皮都被损伤了！
耳朵眼睛功能全部受损，那两只眼皮都被烧化了！
他甚至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可别是个精神病，到最后什么事都没有，让受害者情何以堪！
可刘志荣的回答，颠覆了他所有的猜测。
“为了报复，八年前……结果她改了名字，换个地方就可以拥有新的生活了。
运气好的，说不定还会考上好大学，以后工作结婚生子。
可是凭什么呢？！
我的孙子被她当场摔死了，我老伴被她气到脑出血，遭了两年罪也死了。
我那才一岁的孙子，没有机会上学，没有机会结婚，他永远也长不大了！
两条人命啊！就那么容易过去了吗？
凭什么那个李萌像没事人似的，可以过好日子啊？
啊？！”
刘志荣情绪激动，一声声质问着。
警司震惊地看着面前流下眼泪的老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这问题他回答不出。
他心里有预感，这事恐怕要长时间霸占社会新闻了，《妙龄女孩当街被泼硫酸，背后竟是因为一场迟来的报复》。
看看多具有煽动性！这案子不好弄啊！
不过他们治安局只管查清案情，至于其他的，还是交给法院头疼吧。
警司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志荣。
“为什么过了八年才想起来报复？”
难道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根据以往的经验，警司在心里猜测着。
刘志荣低垂着眼睛，又恢复了平静。
“我岁数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就这么下去，我没法向我老伴交代！”
警司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不是真话。
刘志荣的整个犯案过程明显是有预谋的，而且十分冷静。
在不提到八年前的惨事时，他人也是非常有理智的。
这样的一个人，要么早就下定决心报复李诺涵，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偶然事件，促使他有了报复的想法。
应该不会是这种荒谬的，没什么逻辑的理由。
“报复李诺涵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吗？”
刘志荣抬头冷漠地看了警司一眼。
“是！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整个过程都是我一个人实施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儿子他们确实不知道！”
“知不知道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这个我们之后会查清楚的！”
刘志荣交代得很痛快。
他说他是花钱找人从户籍系统里，查了李萌搬家之后的信息。现在都是全国联网，只要是可以登录户籍系统的人，都可以查到。
他还在网上找了所谓的私家侦探，按照户籍信息，去调查李家人。
当然在找人这件事情上，刘志荣也被骗了很多次。
有所谓的私家侦探或者黑客，打着调查信息的旗号，其实就是骗钱的。
付了首款之后，人就消失了。
刘志荣也不在乎，他心里早有准备，网上的骗子太多了，但不从网上找，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实中他也不认识这类人。
好在也有收了钱，真给他办事的，于是就查到了李家更详细的信息。
李家的住址，李萌现在是念的学校等等。
甚至还有李萌在社交网络上晒的一些照片。
刘志荣看着照片上看似幸福的一家人，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们也配！
经过了好几天的踩点，他终于等到了李萌独自一人的时候。
在计划完成的那一刻，他并没有什么复完仇的空落落感，而是开心，太开心了！
李萌的惨叫让他心里的郁气都少了一些。
只是一张脸一个脑袋而已，他还没要她的命呢！
跟李萌相比，刘志荣觉得自己都称得上一句善良！
警司记完笔录之后，离开审讯室。
这个案子太顺了！
嫌疑人主动自首，整个案情清晰明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嫌疑人要在时间过去这么久才报复，但这一点对整个案件没什么影响。
当他把供词拿给队长看的时候，顺嘴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队长在两个位置上点了点，“这是个有心人啊！”
警司看到那两处写的字，这才反应过来，果然是蓄谋已久的报复啊！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事就留给法院头疼吧！
李斌和程梦得知自家女儿被泼了硫酸，立刻赶到了医院，见到的是脑袋和脖子肩膀手臂，全都包起来的女儿。
程梦捂着嘴直哭。
李斌气愤地大喊：“是谁这么没有人性，把我女儿整个脸都毁了，她还那么年轻，以后怎么办？”
果然是刀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尽管他们觉得女儿不正常，但目前为止，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且在她身上投入了大量时间跟精力，女儿对他们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他们一边跟警司嚷嚷着要严惩凶手，要大量赔偿，一边要求医生一定要治好他们的女儿。
当他们去治安局了解案情，被告知凶手就是那个八年前的亮亮爷爷时，两个人都震惊了。
他们以为八年了，这一家人都没有出现过，那这事早就过去了呀！
他们一直记着八年前的事，却不是还想着刘家人，也不是对他们有愧疚。
而是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女儿可能是个变态，这一发现，让他们心惊胆战。
他们生怕女儿的暴虐，会用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至于刘家人怎么样？他们是毫不关心的。
法律已经定了女儿无罪，那就是没事了呀！
刘家要不服，也跟他们没关系，怎么能做出泼硫酸这种事呢？
“刘志荣一个老头子，恐怕连手机都用不明白吧！他怎么查的我们家在哪？肯定是他儿子也参与了，你们把他也抓起来！”
李斌恶狠狠道。
“你们联没联系他家里人啊！我家诺涵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他们这害完人就不管了？”
程梦追问道。
后续的治疗需要很多钱，可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没有任何人来医院看他们家女儿，他们刘家也没有拿一分钱。
此刻在治安局的李斌和程梦甚至有一点荒谬感，怎么有点角色互换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