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用一个时辰的时间熬好了粥,待士兵们把粥一起抬过流民那边后,又是好一阵热闹。
一共五口大锅排成一排,太久没吃过正常食物的流民们,闻到了清香的米粥味,一个个都像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一样,有欣喜若狂的,激动亢奋的,还有痛哭流涕的。
一个挤着一个,有的孩子家人都被挤散了,还有的为了抢位置而大打出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不管不顾全部涌上来,哭喊声谩骂声一片。
几乎全部的士兵都出动了,才把流民镇压下来,又费了一个时辰,才让流民们一个一个地排好队。
每个大锅前都排了两队,五口大锅,一共排了十排,每排都很长很长。
又一个时辰后,粥全部施完了,吃过粥的流民们,都满足的坐在城墙边休息,虽然每人只是半碗清粥,也已经比前几天好太多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明威将军来了,他们就有希望了。
施完粥后,士兵们又在流民群前搭了两个营帐,每个营帐前都摆了一张桌子,还安排了两个军医坐在桌子前。
原来是要给流民们看病,经过之前士兵们的整治,这次排队的流民们就规矩多了。
等流民们排好队后,县城大门终于打开了,县令老爷带着人拉了两车药材出来,命人把药材运往军医营帐那边去后,自己也急忙地往明威将军的营帐去了,此时已经到了戌时。
天已经暗下来了。
宋时桑已经在空间里吃过晚餐又出来了,她跳下树来,正要往军营那边的小树林去。
军营四周都有士兵在巡逻,宋时桑到了小树林,就开始匍匐前进。
刚到小树林边缘时,正巧有一支四人的巡逻队经过,她立即屏住呼吸不再动弹,待巡逻队走远后,她正站起来,想换个位置时,就又听到前方有巡逻队往这边过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发现离她最近的那个营帐,看着像是个厨房,此时厨房的门帘开着,里面一个伙夫正背对着门口,专心致志地在搅动着锅铲,锅里传来阵阵焦香。
宋时桑当下立断,迅速地闪身进了厨房里,趁着伙夫没有转头,又马上躲进一个大背篓里,看伙夫还在跟焦到呛人的食物对抗着,她又飞快地拿起旁边的一篮干豆角顶在自己头上。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有脚步声到了厨房前了,刚到厨房门前,就被呛得连连咳嗽。宋时桑悄悄把头顶的篮子抬高了一点点,往外看去,发现是个穿着褐色袍泽的士兵。
士兵一边进来一边对伙夫说道:“哎呦,冯大牛,你行不行啊?”
看到锅里黑乎乎,焦成一坨一坨的东西后,又捏着鼻子道:“这啥玩意啊这,这,这有毒吧?”
那伙夫,也就是冯大牛,直接把锅铲一丢,生气道:“你行你来!你也不会,还尽说风凉话!”
冯大牛说完后,就蹲下来,开始撤掉灶膛里的柴。
那士兵见他真生气了,便也蹲下来安慰道:“不行就算了呗,咱打仗那会儿,什么苦没吃过,嚼两口干粮,就熬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冯大牛回道:“咱们自个儿是无所谓,我是担心将军啊,自从武大娘不小心掉进流民堆里,被踩死后,将军就再没吃过正常饭菜了,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士兵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建议道:“不如明日去城里再买个厨娘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冯大牛立马站起来道:“那我去跟孙校尉说说。”
士兵立刻把他按下道:“这点小事就不用禀告他了,他和将军正为粮食的事烦着呢,明日你自己早点去办了吧!”
冯大牛坐下思索了一番后,闷声应道:“那好吧。”
士兵拍了拍他肩膀,便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他道:“东西都收拾收拾吧,别再浪费粮食了哈!”
说完就径直离去了。
冯大牛长叹一口气后,又开始背对着门口专心地刷锅了。
宋时桑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轻轻的把头顶的篮子拿开后,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军营中间的一个营帐里,县令老爷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明威将军立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神色冷酷。
待县令老爷的额角上开始冒汗了,他才缓缓开口道:“你说储仓里的粮,施了六日粥就没了?”
县令赶紧回道:“是啊将军!流民太多了,微臣也无计可施啊!”
明威听后冷哼一声,愤怒道:“我记得去年年底上报时,你们临安县的储仓报的是两万石粮,你们两千多流民,即使吃干饭也能吃个一两年,如何六日就完了?到底是之前你谎报朝廷,还是现在你在戏弄本将军!”
随着话音落下,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也被明威伸手一挥,全部摔落在地。
县令老爷吓得连连磕头,辩解道:“是火,是火灾啊将军!半月前储仓突然起火,火势实在凶猛,待微臣带人将火扑灭后,就只剩一百石粮了啊,微臣看管不力,微臣有罪啊!”
说完后又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
明威没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侍卫把县令带出去了。
等侍卫去而复返了,他才开口问道:“应齐,我们还有多少粮?”
应齐侍卫忧心忡忡地应道:“回将军,只剩不到两百石了。”
明威又挥挥手,让应齐也退下了,自己坐在书案前,安静地思索着。
因为饥荒前,受灾的各个郡县,上报的预备储仓的粮食都是足够的。所以皇帝此次派明威前来,只是监督灾情之意,并未给明威派粮,明威也只带着毅勇军的一队人马就出发了。
然而到了后,才发现情况有异。临安县是他到达的第二个县,之前到达的第一个合丰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合丰县的储仓,本该也有两万石粮食,到了该开仓放粮的时候,也是施了几日粥后就说没了,合丰县县令用的理由,是被虫蛀了。
两万石粮食都被虫蛀了?那得从两百年开始蛀吧?明威有种被当猴子耍的感觉,可偏偏一时也查不到什么。
当时聚集的流民还在城门外等着,明威在城内用了三日时间,才跟富贾豪绅们筹集了一千五百石粮留给他们。之后,就急匆匆赶往临安县了,因此,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