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门大街出来后，赵大海就去上班了。
在办公室里待着没一会，李富贵的电话来了，说是有事让他过去一趟，赵大海自然明白是什么事，也就没多问挂了电话。
来到李富贵的办公室，正好赶上罗闯从里面出来，赵大海有些惊讶地看了罗闯一眼，打了声招呼后进了李富贵的办公室。
和赵大海猜测的没错，李富贵找他就是问药的事。
这些日子，凭着小药丸再次找回二十年前的感觉的李富贵，身体忽然对药没有反应了，他是真的受不了。
兰父那边已经答应给重新配药了，赵大海打算今天下午去找下兰父，正好也把早上得到的那套医书送过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富贵忽然说道：“上面下任务了，要求厂里改善工人因公殉职后，进厂接班的家属待遇，你们院里不是有个秦淮茹嘛，这人你觉得怎么样？等招待所改建好了，我想把她调进去。”
赵大海心里笑了下，秦淮茹怎么样李富贵现在不比他清楚，还什么改善因公殉职的家属待遇，赵大海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秦淮茹听李富贵说了招待所改建后的规划，觉得那里比库房要好想调过去，给李富贵吹了枕边风。
不过秦淮茹这个人，赵大海是绝对不能收的，但一时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赵大海只能先应付着，等想到办法再说。
从李富贵那里出来后，赵大海回了采购科。
上午十点多，完成手里的工作后，赵大海就打算走人了。
当他来到厂门口时，正好赶上了罗闯值班，于是就进了岗亭。
两人闲聊了几句，也不用赵大海主动问，罗闯就把上午为什么去李富贵办公室的事告诉了赵大海。
这小子要升副科了，下周一厂里例行会议上就会讨论这事。
“前几天，秦淮茹的儿子又来厂里偷东西了，结果我接了李厂长电话把人放了后，姓周的居然找我麻烦，我直接就去李厂长那诉苦了……”罗闯也不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赵大海。
所谓的诉苦，其实就是借机会表忠心，罗闯之前就在考虑，怎么将上次棒梗儿来偷东西，周科长两边卖好的事告诉李富贵。
这下他终于找到机会了，不仅将这次的事告诉了李富贵，还顺带的将上次，他们科长在接到李富贵电话前，其实已经听杨厂长的吩咐把棒梗儿放了的事都告诉李富贵。
李富贵对这事是什么态度，赵大海通过罗闯将升为保卫科副科长就知道了。
看来他之前说的话，罗闯往心里去了，这是总算找到机会抱上李富贵的大腿了，李富贵这是想把罗闯当自己人培养，放在保卫科分杨厂长的权。
接下来会怎么样，赵大海现在基本就猜出来了，等明年起风后，李富贵彻底掌权，保卫科这个厂里的重要部门，李富贵一定会把罗闯这个自己人提升为科长。
至于那个站错队的周科长结果会怎样？没人会去考虑。
下午，赵大海来到了兰家。
和兰母聊了一会后，赵大海就去了东厢房找兰父了。
只见兰父正在那用放大镜专心的看着一幅画，赵大海凑了过去问道：“谁的？”
“郑板桥的。”兰父头也不抬的说道。
“借我回家欣赏几天呗？”赵大海笑道。
兰父白了赵大海一眼，继续低头看画说道：“上次从我这拿走的明代的送子观音图还没还我呢，你少打这画的主意。”
赵大海撇了下嘴，那送子观音图娄晓娥喜欢，如今已经被他挂在了阁楼的床头了。
“叔，无底编你听说过吗？”赵大海忽然问道。
“无底编？那是毛上溥……”兰父下意识的说道这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赵大海。
赵大海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兰父。
兰父的目光逐渐移到了赵大海背在身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单肩帆布包上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叔，这画我喜欢，借我回家看几天呗？”赵大海很无耻再次说道。
兰父干咽了下吐沫说道：“你先把东西拿出来。”
一共三十一本，赵大海将书全部摆在了桌子上。
兰父看了下书名，眼神不禁都有些亮了，急忙拿起一本翻开，表情忽然变了，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紧接着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好……写的好…”兰父的注意力全不被书里的内容吸引，嘴里忍不住嘟囔着。
过了好一会，兰父才将书放下对赵大海说道：“此书是毛上溥所著，他乃乾隆年间江西清江人氏，行医数十载编得此书，取名‘无底’以激励学医者，但因为篇幅浩瀚出版昂贵当初没有出版，听说只留了原稿……”
听到这赵大海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那时候的原稿应该是手写的，可这套书他看了都是印刷的，于是不由地问道：“假的？”
兰父摇了摇头说道：“从里面的内容看应该是真的，很可能是几经流传不知被何人复印了一套但是没有发行罢了，不过你这书不全，无底编一共二十四卷三十三本，你这少了两本，不过这么多年流传下来，能保留下三十一本已经很不难得了。”
接下来兰父又给赵大海讲了些有关毛上溥的生平事迹后，就没再搭理赵大海，开始专心研读。
赵大海也闲不住，问东问西的，弄的兰父很是心烦，于是抱着书就打算走。
“叔，别先走啊，你这郑板桥的画借给我看几天怎么样？”赵大海拦住兰父笑道。
兰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出了东厢房，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在赵大海这就算同意了。
赵大海乐呵呵地将那副换卷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在屋里东瞅西看的，没一会就盯着了书架上放着的一件珐琅彩的瓷碗。
“叔，这碗我也拿回去看几天。”赵大海扯着嗓子喊道。
过了一会，没听到兰父的回话，这货就当作是同意了，笑呵呵将那个瓷碗装进了帆布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