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初了然,难怪,刚刚那男孩借渔网的时候,栓子根本不敢上前,估计是知道昨天的事怕他迁怒。
“那另外一个是?”
“之前有个知青和村里姑娘结婚,后来待了两三年就走了,这事你听过吧?”
陈晏初点头,之前开大会的时候,听旁边的婶子八卦过。
“那知青走后,留下孤儿寡母,就是这个孩子,叫孟绪言,村里人嫌拗口,都喊他石头。”
“石头他娘和王倩家是亲戚,上一辈的时候分了家,大头都被凤婶家要走了,所以没什么家底,好在家里没什么懒人,现在凑合能过。”
陈晏初感慨:“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叶然点点头:“石头的大名是他爹取的,他爹叫孟卿识。”
说到起名,陈晏初扭头问他:“小妮的名字一直没取过,叔和婶就打算一直这么叫着?”
叶然叹了口气:“这还是奶奶起的,我原是想着等家里有积蓄了,想继续让她去学校上学,到时候给她换个新名字,如今有了点积蓄,又一直没想好起什么名。”
说到这,他歪着头看着陈晏初:“不如晏初哥给她起个?”
陈晏初欣然答应:“那我好好想想。”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救:“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陈晏初寻声看过去,只见栓子还在,但石头却不见了踪影。
他连忙脱掉上衣,一个猛子就扎河里了,看的叶然心头一紧。
陈晏初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才找到上辈子游泳的感觉,连忙往里游了游,好在石头掉的不远,摸到人后,他就赶紧带人往回游。
两人上了岸,叶然连忙过来帮忙。
他把人放平,见石头双眼紧闭,没有了意识,用手摸了下脉搏,还在跳动。
路过的人被刚刚的呼叫声吸引来,见有人昏迷,大喊着:“赶紧去找李大夫,有人落水了。”
栓子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桶过来帮忙。
“谁落水了?”
“不知道,刚刚栓子和石头还在这玩耍呢。”
远处的村民也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赶紧去喊人去了。
“叶老二家的叶然干嘛呢这是?”
“救人呢吧?”
“他还会救人?”
“不知道啊,但是最近老见他往卫生所跑,这是跟李大夫学的?”
“不能吧?之前村里有几个人不是想把孩子送到李大夫那当个学徒,李大夫都没要,叶然都这么大了,还能当学徒?”
“嘁,什么学徒?那几个纯粹是想省点口粮。”
叶然双手重叠,五指相扣,手掌根部紧贴石头的胸膛,用力按压。
按压了十多下,石头还是没醒。
旁边围观的人顿时议论起来。
“我就说不行吧?他哪会看病。”
“是啊,哪能拿石头的命玩闹啊,李大夫怎么还没来呢?”
下一秒,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喊声:“栓子,我的儿啊,栓子呢?”
大着嗓门的红婶刚拨开两三个人,就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陈晏初还喘着气,旁边叶然在低头做着什么。
还没细看,她就开始嚷嚷:“好啊,昨个欺负我不过瘾,今个还要欺负我儿子,是不是你们把我儿子推下水的?今天说啥也得让村长来看看,你们是怎么联手欺负我们母子的,大伙评......评......”
话没说完,她目光一转,就看见站在一旁毫发无伤的栓子。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红婶一脸尴尬,支吾着:“栓子你......你没事啊?那是谁落水了?”
“红婶这是又想讹谁了?”
“你儿子好好在这站着呢,下回看准了再讹。”
旁人的议论,把红婶说的面红耳赤,她恼羞成怒,过去揪起栓子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谁让你来玩水的?跟我回家,再瞎跑着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在众人的哄笑中,红婶带着栓子落荒而逃。
走的时候还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底是哪个大嘴巴,说的栓子和石头一起落水了,害她丢了这么大的人。
红婶刚走,石头的娘就闻声赶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石头呢,石头怎么样了?”
叶然手按压的有些抖,陈晏初恢复了些体力,刚要替换过来,就见石头猛的吐出来一口水,胸膛恢复了起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叶然见状,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石头他娘见状,抱起石头就哭了起来,边哭边骂:“谁让你来水边玩的?你怎么这么不省心?”
骂完又赶紧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李大夫闻讯赶到,看到人群中一脸笑意的叶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周围乱糟糟的,叶然扭头和陈晏初对视了一眼,唇角弯弯,无声的和他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谢谢你,叶然,今天多亏你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石头他娘擦干了脸上的泪,起身带着石头朝叶然鞠躬。
“没事,举手之劳。”叶然摆摆手。
石头他娘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顾及着石头刚刚溺水,还是先带着他回去换衣服了。
见正主都走了,看热闹的也就散开了。
叶然这会还没从刚刚的兴奋中缓过来,刚刚太过紧绷,这会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扭头一脸激动的看着陈晏初:“晏初哥,我刚刚救人了。”
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快。
陈晏初一脸宠溺的看着他:“看到了,我的然然真棒。”
“我......我其实一开始,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叶然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陈晏初听懂了他的意思,一脸认真的说:“不论你当初学医的初衷是什么,今日救人一命是个不争的事实,事实证明,我的然然不仅头脑聪明,而且心地善良。”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医术高明,宅心仁厚的医生。”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开了他长久以来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