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红府传出了喜事,二月红与丫头成亲。
林景宴与齐秋受邀前去,在宴会上遇上了一直逼着走的齐八。
也是齐八跟齐秋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吴老狗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之前见齐秋的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两人那眉宇间的神似,但看不会感觉多强烈,但站一块时,确实很难叫人忽略。
齐铁嘴也是惊讶不已,要不是他们一族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他都要以为这人是他走了许久的老爹留下的种。
“在下齐铁嘴,不知这位小友是?”
“你好,我,我叫林景秋。”齐秋有些拘谨地同他问好,不自觉往林景宴身后躲。
林景宴察觉到他的情绪,勾唇迎上了齐铁嘴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想来,您便是齐八爷吧,我是林景宴,是小秋的姐姐。”
齐铁嘴闻言便又转头仔细端详起林景宴,女子柳眉温柔低垂,眉眼精致如画,生着一副清淡温柔,无太多攻击性的好相貌,眼中含着水波,但又没多少情绪,就像是老匠人精心雕刻的一尊玉樽,虽精美骇俗,却是有形而无情。
柔声细语,优雅大方,一瞧便知是大家闺秀。但就她刚刚上前阻拦的那一下显示出的气势,便不能将她当普通的大家闺秀来看,这位林景宴,绝非什么简单的人物。
齐铁嘴心中心思百转,面上则知知礼地打量了林景宴一眼便笑着伸出手:“林小姐,幸会。”
林景宴也含笑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便撤回了手。
“我与林公子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交个朋友?”齐铁嘴嘴上这么说着,眼睛仍旧看着林景宴。
这两人的站位便已经体现一点,他们之间林景宴占主位。
“能入了八爷的眼,也是小秋的幸运,怎会拒绝?”林景宴知齐秋的心思,便顺水推舟,但这会儿的场面却容不得他们大张旗鼓地与齐铁嘴结交。不说她不想高调,就现在九门好几位都围到他们旁边,她想给齐秋打掩护都很麻烦。
但林景宴却没想过,经过二十几年的历练,齐秋的心智早已成熟,这些事情他一个人可以从容面对。
只看他见到齐铁嘴就犯怵了一下,便下意识将他当做了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
“若八爷不嫌弃,待酒席结束,八爷可来林府喝两杯茶水。”
齐铁嘴笑着应下,众人便正式入座,不再提齐秋与齐铁嘴的事。
二月红的喜事办得并不大,但也办得体面。长沙城有头有脸的,他交好的都来吃了这场席。
一身红喜服的二月红端着酒杯走到林景宴旁边,眼中万般情绪终是化为了那一句道谢,“多谢你能来我的……婚宴。”
“二爷成亲,我怎能不来?来,我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着,林景宴端起酒杯与二月红碰了下杯,将酒一饮而尽。
“多谢。”二月红扯动着嘴角勾起个笑,心中苦涩,却仍是笑脸应下。
两人这诡异的氛围让同一桌的几人眼中神色变了又变,都未插嘴他们的交谈,只待二月红收敛神色同他们敬酒时才个个笑容满面地道贺。
宴席散后,齐铁嘴还真跟着他们进了林府喝茶。
“林小姐的茶技很厉害。”
林景宴笑笑,并未回应,在齐铁嘴将茶喝完后,她才将视线移向他。
“八爷不如说说你的打算。”
齐铁嘴讪笑两声,桌下掐算的手一僵,“林小姐这话说得,我有点听不懂了。”
林景宴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那你说说你问了些什么,算到了些什么?”
“啊…哈哈,”齐铁嘴心虚的转动了下眼球,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齐秋,又正了颜色,“林小姐与林少爷关系很好吧。”
林景宴挑眉,示意他展开说说。
“你竟能将自己的命跟林少爷绑在一起,而且还是共享功德福报的那种。”
林景宴垂眼微笑,心中稍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八爷确实厉害。”
“不敢当不敢当,齐某也就能算到这些,其他的……”齐铁嘴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景宴,“林小姐应当早做好了准备。”
林景宴不予置否,她又为齐铁嘴倒了杯茶,“真的,就这些吗?”
齐铁嘴喝茶,没有回答。
他这姿态,林景宴会心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算了点别的,但他不会说。
“那八爷觉得,我命如何?”
“造福一方,功德无量。”
“哈哈哈哈哈。”林景宴掩面而笑,“八爷可真会说笑。”
“齐某句句实话,”齐铁嘴看林景宴的眼神格外认真犀利,“林小姐不是一般人。”
“齐某并不能完全看清林小姐的命数,但林小姐你确实是这世上一顶一的大善人。”
林景宴讽笑,不与他对视,“八爷这么笃定,也不怕哪天我做了大奸大恶之事,反给你添孽障?”
“你是大善人,也是大贵人,是我的,也是九门,乃至…这一方…的贵人。”齐铁嘴将茶杯放下,“哪怕林小姐拿齐某顶罪,齐某也并不认为,这是会添孽障的。”
林景宴笑得肆意,笑容收敛的瞬息,面上的万年不变的冷淡化为夹着戾气的恶意,“管家,送客。”
“是。”管家走到齐铁嘴旁边,“八爷,请。”
齐铁嘴其实心里也没底,尤其是看的林景宴这个神色时,他都有点怀疑自家这手艺是不是有问题,“多谢林小姐招待。”
齐铁嘴一走,林景宴脸上的恶意登时化为刺骨的冷,就如雪山之巅万年玄冰般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齐秋揉搓着手臂,他不明白林景宴为何会因齐铁嘴那一句话而突然变了脸,但他知道,齐铁嘴能算到他算不到的,他们要瞒的事情,有些悬。
林景宴看着敞开的房门,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着过去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