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你又打算怎么样。他们大婚,你们两个人互相伤害,这有意义吗?”
“没有,所以我错了。”时添早该明白不能动心,可偏偏他就是忍不住沉沦。
“老师....我做了一件又对又错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办法能够弥补了。”
“我又能怎么做呢?”
蒋御风心疼的看着他,无言以对,“眼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一切就真的无法回头了,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还没有沉冤昭雪啊。”
“来不及了....”时添呢喃一声,忽然哀求道:“老师,求求你,求你帮帮时家。”
“帮时家申清冤案。”时添此刻早已经没了那个力气,每日浑浑噩噩的不是在院子里躺一天就是发呆。
他早就清楚,没有时间了。
可回想起时父时母行刑前的那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像重新拥有了理智。
“我已经有了线索,只要你能够等,等到那一天。”
“我等不到了!”时添的声音凄厉,总算把一直藏着的秘密吐露,“我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没有时间了.....”
蒋御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骇地的事情,老眸瞪大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不光蒋御风就连迟来的小竹,也听到了这句话。
时添多么想再坚持一下,可是却没有时间了,他抓着蒋御风的袖子,“老师,我求你帮帮我,帮时家沉冤昭雪还有.....替我照顾好他.....”
那个他藏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却让一旁的两人心头酸涩。
蒋御风应下后就急忙的逃走了,他上了年纪自然接受不了这么悲观的场景。
时添只是笑着目送他离开,转身小竹便坐到了他的身边,抓着自己的衣袖。
“公子.....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傻小竹,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就只有你了。”
小竹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不傻,我什么都明白。”
时添垂眸,“乘炀他是个好人,你和他交情不深,可之前却待你极好。”
“小竹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公子......”
时添或许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接亲完的队伍的奏乐声越来越近,甚至夺走了他的一切关注。
他费尽全力在小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着外面一步步步履蹒跚的走去,忽然他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男人,身子笔挺面朗拓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感应,高马上的人忽然扭头不知道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时添的心更痛了几分,直到他熬不下去,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踉跄着差点没直接跪倒,还是小竹及时搀扶住了他。
重新回到太师椅上,时添只觉得浑身发寒,原先的他是无惧死亡的可即便心若顽石,终有一日滴水穿石,也会击溃了他心理的所有防线。
忽然他笑着对小竹说,“小竹我感觉有点冷,可不可以进屋帮我拿一条毯子。”
小竹连忙应声跑回屋内。
也就在这时,时添周围空无一人,他含笑缓慢的闭上双眼。
心里堵着许多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到头来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只可惜对方却再也听不见了。
当小竹拿着小毯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时添一脸安然的偏头躺在太师椅上,没了任何动静。
手上的小毯子也滑落到了地上。
他极力跑去,握住已经垂落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失声痛哭。
“公子!!”
**
裴南袁看着身侧一身喜服头戴红盖头的人,心里没有一丝涟漪。
两人来到大厅前,面对着厅堂高坐的二人,周围热闹议论的声音不少。
可偏偏上座的裴夫人和裴宵脸上也不见一丝喜色,甚至厌恶仇视,与裴南袁如出一辙的沉默。
随着喜婆的声音响起,“一拜高堂!”
裴南袁拜下一礼,心里想的却只有一人。
“二拜高堂!”
裴南袁攥紧了手,咬牙拜下。
“夫妻...”
喜婆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忽然大堂里就闯入了一个人,是乘炀。
此时的乘炀完全失了从容的表情,惊恐而心急的站在众人面前。
裴南袁扭头从未见过他这样,心下不安起来,“怎么回事?”
拜堂被打断,安熹长公主也很是不悦的掀开一点点红盖头。
乘炀当着众人困惑不解的许多情绪里,缓缓开口,“时公子......没了。”
“你说什么?!”裴夫人当即站了起来,顾不得什么面子,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乘炀喘了一口气,“时公子死了。”
此话一出,不光厅堂内的所有人。
包括连安熹长公主都恼得掀开了红盖头,呵斥道:“今日是本公主大婚,你个武将居然敢在此处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来人把他给我....”
话未落,身侧之人便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如同小丑一般的安熹长公主在原地,面容狰狞。
在飞奔去寻时添的裴南袁,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窒息。
他不愿意相信乘炀所说的,想着这是时添为了阻止他成婚的借口,明明心如刀绞却又不强迫自己胡思乱想。
“不会的....这一定是假的。”裴南袁死死咬着下唇,即便嘴里弥漫了血腥味也毫无知觉。
可真的赶到那个小院子时,当看见毫无生机躺在太师椅上的人,以及身旁的小竹还止不住的哭泣时,他的心静了下来。
他一点一点的朝着时添走去,可对方就像个安静的瓷偶。
小竹看到了他的到来,也只是泣不成声。
直到裴南袁握住那双手,冰凉入骨。他说不上一句话,探了他的鼻息。
可这一举动,也让裴南袁当即忍不住泪水来,原先还能同自己吵架的人,竟然就这么了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周围也只有小竹一人陪着他。
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引的后面匆匆赶来的裴家夫妇脸色大变。
就连一同赶来的安熹长公主都变了脸色。
她看着即将要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抱着一个冰冷断气的男人尸体痛哭。
也顾不上所谓的教养,高高在上的将他痛斥一通,“裴南袁你身为新郎官,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逃婚!你这是触犯天家的罪行!”
“天家?”裴南袁忽然从痛失所爱之中,寻回一丝理智。
“好一个有罪,这岚国江山都是我裴家从尸山血海中打下来的。”
“我立下汗血功劳,如今却要因为皇权而被迫娶你。”
“你说我有罪,试问当我立下大功时,你们天家又是怎么待我的!”
“赏了我三十殿棍吗?”裴南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丝毫顾不上会得罪这位尊贵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