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轮到时北城和徐见川不安定了。
他们传令下去,让所有甲字号的考生都暂时停笔,聚集到大厅前集合。
而其他号房的考生则由人加重巡视,继续考试。
这一次的火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发生。
虽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但是这些都是他们带着人一点点仔细检查下来,没有问题的。
就连时添和徐南靖都检查了两回。
所以一定有谁故意打翻了号灯,才引起了这场大火,而目的并无人知道。
时添一眼扫视过众人,忽然在这群人中注意到,先前的那个高家公子高今也在人群中。
时添看了一眼后,忽然开口问道:“方才都有何人离开过号舍,自觉出列吧。”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三个人主动站了出来,巧合的是那个高今也在。
这回儿时添不得不怀疑一下这个高今了。
“高公子不知道你离开号舍是因为什么原因?”
高今一愣,顿时茫然懵逼,“你们这是.....怀疑我?”
“我们并没有这么说。”
“只不过是例行查询罢了。”时添此时此刻眼眸发寒,在黑夜里周围的烛灯也无法完全看清他的神情。
“我....不过是夜间口渴了,喝口水不行吗?”
时添浅笑,“当然可以。”
说完他就一个个的问了过去。
一个说要去如厕,而另一个却是和高今一样是喝水。
时北城审视的目光一一打量过后,忽然发现了什么,沉着嗓音开口,“人数不对还少了一个人。”
时添还没来得及去叫人去搜,就看到远处一人背光而来,身旁还挣扎着什么。
裴南袁一把将扼制住的文弱书生给扔到众人面前,眉宇间的戾气微显。
“裴将军?”时添很惊讶于裴南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裴南袁颔首,解释道:“此人我发现他的行径鬼鬼祟祟的,便把他抓了起来。
“看样子是甲字号的考生。”
时添看着被摔得惨叫了一身得到男子,也不去搀扶只驻足原地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考生叫玄参,京城人士。”
玄参长着一张足够孱弱的病态模样,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在这里集合?”
玄参眸光晦暗,似乎在回避什么,尤其是在看到高今不可置信的表情时,脸色更加惨白。
时添注意到这一点,下意识的就朝着高今看过去。
可惜对方就在下一秒就躲避了视线,很显然的做贼心虚。
时添能够注意到,裴南袁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率先上前一把就把对方单独拎了出来 。
高今看着面前宛若恶鬼的人,一时间什么好脾气也在此时被消耗殆尽了。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明明是这人的问题,动我做什么?小心我告诉我让我哥参你们一本!”
眼看着他就要偏激的把什么话都说出来,时添头疼的厉害不想管他。
“玄参我问你,这场火是不是你放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玄参颤颤巍巍的抬起眸与与时添对视一眼,可是下一秒又看向高参,心一紧。
“这场大火确实是我放的,请几位大人放过我无辜的家人。”
“此次罪错,都由我一人承担。”
说完他跪好,结结实实的磕了两个头,身上的书生袍也满是污泥。
时添看到眼前这一幕,虽然很怀疑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瞒的真相。
可是当看到玄参眼里复杂涌动的神情,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高今哼了几声,可看玄参的眼神也是极其厌恶,他似乎觉得这个人在多管闲事。
可玄参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以认罪的态度,任凭他们处罚。
贡院的事情迟早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所以无论到底真相是什么都被玄参承包了。
时添忽然扭头看向裴南袁,“裴小将军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何事?”
“我想和玄参说几句话,能否稍等片刻?”
玄参认罪,一定是有什么威胁或者迫使他这个做的,时添必须要问清楚。
裴南袁当然不差这点时间自然点头,并且还饶有兴趣的要和时北城喝茶。
一旁徐南靖和徐大人都有些担忧的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很显然这场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玄参似乎是有什么咳疾,以至于到了现在实在忍不住的连连咳嗽。
时添蹲下身递给他一块手帕,好心的举动让玄参愣了一瞬,才慢悠悠的接过手帕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可当再次拿开时,洁白的帕子上却染了鲜红的一块。
玄参似乎是有些窘迫,愧疚的道:“抱歉弄脏了大人的帕子。”
“为什么要替高今顶罪?”
“他没有罪又何谈顶罪。”玄参淡淡的笑了声,可却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眼里的光都消淡了,“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所为,与旁人无关。”
时添不理会他自以为是的潇洒,只是站了起来,可悲的看着他。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是逼迫?”
“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玄参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可知道此番所为,要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牵连其中。”
时添猜到高今八成是因为前些天高媛媛的事情,才引来了无妄之灾。
但是没想到高家这么敢。
时添都有些佩服他们的智商和胆量。
玄参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甚至还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时添看着只觉得烦躁,这人到底是被高家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便罢了,反正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满门抄斩,最后死无全尸。”
时添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说或不说,由你。”
眼看着玄参迟迟没有动静,时添失望的转身却在迈出第一步时。
听到了身后声嘶力竭的嗓音。
此时所有的考生都回去继续考试,只有玄参一人嗤笑着,嘲讽道:“我的家人早已经在几年前的一场大火里,全部丧生了。”
“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大人就不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时添没回头只看着黑幕里的繁星,幽幽开口,“你不是不愿意开口吗。”
玄参犹豫道,“我曾经在书院时,听到了你的一首《鎏金宴》,自那之后便对你有了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