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咏庭的声音都在颤抖,就连呼吸声都重了些。
贺浔垂了垂眼睫,很是艰难的开口,“时添他……和那个军营一起……同归于尽了。”
话毕,在场所有人都沉默,甚至他们都在为亡者默哀。
林有君忽然想起来,他问:“是那个炸药的威力吗?”
对此席楼弃和贺浔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那个东西拿出来过。
甚至时添也不知道有炸药的存在。
可就在此时,那个坐在一旁的少年,阿宁却开了口,“那个炸药是我偷的。”
贺浔立即看向他眉头紧蹙,忽然想起他们在放火的时候,就没看到阿宁。
至于那个炸药和引爆器,他到底是怎么从自己身上拿到的?
贺浔开始沉思自己是否忽略了什么。
“我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但是大哥哥他求我,求我帮他的。”阿宁此时也有些恍惚。
“他命不久矣,就连最后的愿望,也是希望能够保证彧城和许须仲的安危。”
“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阿宁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替时添悲惨的命运而感到惋惜。
“命不久矣?”席楼弃仿佛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字眼,满脸不解,“为什么会命不久矣?!”
阿宁将目光落到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松岛木下,这些事情由他来说或许并不好。
松岛木下见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不想开口也不大可能了。
“你们.....收到了山代前田寄给你们的东西了吗。”
谢咏庭一愣。
“看来是收到了,时添他....在被带到军营的第一天就接受了鞭笞,被沾了黑狗血的皮鞭打的皮开肉绽。”
“他的伤口都发炎了,甚至.....连手指甲都被活生生....导致伤口溃烂严重,内脏衰竭.....”
松岛木下就连自己说起来就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忘记了时添还只是个体弱的人。
更何况时添早在先前就有旧疾,经历过这么一遭,还想要留下命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
“.......”
会议室里不知道沉默多久,外面就有了一点动静,贺浔看去发现是许须仲。
他不知道站在外面多久了,又把这里的话听见了多少。
一刹那,所有人都因为许须仲的出现,而更加沉默紧张。
可是男人眼里的光早就已经熄灭了,在看到那场大爆炸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时添他真的,不可能在出现了。
许须仲苦涩的笑了一下,可是泪竭神伤,笑着笑着眼泪就顺流而下。
像他那么坚强的人,从不曾流眼泪,如今却像是崩溃般的跑了出去。
贺浔和席楼弃想去追,却被潭鸿拦住。
“现在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缓吧,毕竟.....那孩子....应该是为了他着想,才决定这么做的。”
时添为了不让许须仲背负太大的担子,就想着在最后的生命里,帮助他。
哪怕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许须仲现在接受不了也是常事,总归需要时间去消化。
潭鸿很明白这种感受,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能够帮他。
这场会议没有坚持多久就散了。
席楼弃和贺浔想要去寻许须仲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头来也只能放弃。
而松岛木下和阿宁却留在了会议室,和谢咏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岛国天皇已经中毒的消息,松岛木下说了出来,并且和国军达成了合作。
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不让战争再继续摧毁无数人的家园。
而在彧城之外,许须仲偷跑了出来,朝着那个埋葬了爱人的地方驱车而去。
他身上的衣衫虽然已经换过,可是随着伤口的撕裂,鲜血又一次溢了出来。
但是此时,他再也没了精力去顾的上这些。
当再一次来到此处,烟雾沙尘已散,方圆十里都成了一片荒芜。
许须仲踉跄着下了车,可真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扎了数百次。
疼的他窒息喘不上来气。
终于他再也忍不下去,放声嘶吼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借此发泄而出。
可是任凭他再怎么呐喊,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前不久,还是可以朝着他笑,朝着他诉苦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离开了。
永远都找不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
许须仲疼的倒地,可手却紧紧的攥着胸口,可是心里的疼再怎么样都无法缓解。
他不知道在这里就这么待了多久,甚至就这么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在医院。
“你醒了。”贺浔看到男人憔悴空洞的模样,心里也很伤感。
其实他在见到时添的时候,探了他的脉搏就知道了,他命不久矣。
他以为只是自己把错了脉,可是没想到这都是真的。
“许须仲,斯人已逝....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但是.....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去接受。”
“你这么消沉下去,万一时添在天有灵,那他该有多担心你。”
“......他担心我....可为什么又抛下我.....他明明知道...我已经动了情.....”
贺浔喉头哽塞,也忍不住眼眶的酸涩。
“贺浔.....我不能没有他。”许须仲抽噎着,痛苦的闭上眼,“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么喜欢上了啊。
这话令站在门外的席楼弃驻足不前,他垂下的双手忽然攥紧。
他听着门内许须仲的呜咽声,心下泫然。
时添他....真的很不让人放心,一举一动都能轻轻松松摧毁掉任何人的底线。
“小添啊....你让我们怎么能接受,怎么能放下啊.....”
*
自那天之后,许须仲就彻底的没有笑过了,对于起义军的事情也没了兴趣。
每天都待在病房里不问世事,甚至在贺浔告诉他松岛木下已经回到岛国打算夺取政权时,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玩偶,虽然会回答,但是给出的表情甚至是动作,都少之又少。
许须仲每天最习惯做的事情就是摆弄窗边的一盆蝴蝶兰。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可是一看到它,许须仲的心里就会缓解不少。
不似起先的牵肠挂肚,但是总会铭记思念。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问问他,能不能告诉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些都是奢望。
许须仲也没了期望,索性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
虽然期间潭鸿等人,也常去看望他,但最终只能看到那副比先前还要冷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