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彧城,你别看现在风调雨顺的。”
“可是小朋友,这只不过是短暂的安宁,咱们民国早就已经处于被动了。”
“且不说内乱吧,就说这岛国人干的也不是人的事,烧杀抢掠。像许先生那样的人物,就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宁,负重前行。”
“他比起那些国家的人,可还要英雄多了。”
时添随着贺浔的话,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就连心里也是糟乱一片。
“所以.....许先生会有危险吗?”
危险.....每个人都有危险呢。
贺浔只笑,时添现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明白内忧外患的道理。
光是近年来岛国侵占了不少地区的的事情,都让全体国民都提心吊胆。
深怕下一个受到侵略沦陷的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人心惶惶,哪怕是军队的人也不一定有用。
他看着时添替许须仲担心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他许须仲身份的特殊。
但是骗小孩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贺浔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道,“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时添不置可否的点头。
对啊对啊,许先生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浔往外望去,他其实也在担心。
战火之下,何来安宁。
时添自从见过了贺浔,就经常向他问及一些不知道的事情。
有的时候是有关于许先生的,有的时候又是外面的事情,原先他还是卖花郎的时候,就经常有人说打仗打仗的。
原先他还不知道打仗是什么,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每一次贺浔都很有耐心的和少年讲有关于外面有趣的事情。
比如年老的军阀又娶了几方的姨太太,还有梨园子今个又在唱什么戏。
而时添见到许须仲得次数也越来越少,甚至他还当面托贺浔等到自己伤好了,就送自己去一个地方。
时添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怕说了会让许先生忧心,所以只是笑着目送他离开。
窗外车水马龙,叫卖声不断,自己站在窗口,任由微风穿透单薄的身躯,远远地他看着远方的梨园子锣鼓震天响,心也静了些。
贺浔看着时添,来到他的身旁道,“梨园子开场了,彧城里也热闹了些。你想去看看吗?”
时添良久摇头,扯了扯嘴角道,“我答应过许先生要好好养伤的,还是算了吧。”
“你大可不必那么听他的话,你的伤已经没什么事了的。”
时添抿唇还是摇头,“算了吧。”
贺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红绳递给他,“先前你不是说自己很倒霉吗,我前不久从戏园子那里得了这条相思红绳。”
“说是可以转运,我也不喜欢带饰品就给你吧,就当留个念头保平安。”
时添知道贺浔的好意,所以很不好拒绝的收下戴在手上倒是醒目。
从那之后,许须仲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
直到时添身体痊愈了,他也在没出现过,可是有关于他之后的容身之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天时添换上贺浔递给自己的衣衫,那是一件苍色的褂袍,略微有些大,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格外合适。
本身时添的头发就有些长,在午爷那里他也没法剪,每次被揪着头发拽,也会疼的头皮发麻。
现在反倒是经过修饰,衬得他像是书香世家的小少爷。
“你许先生的眼光还真好,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果然好看。”
瓷白的小脸,那双清纯的桃花眼顾盼生姿,若不是先前灰头土脸埋没了他的姿色,现在便是彻底展露出来。
那是贺浔都羡慕的与生俱来的气质。
可是时添完全没有在意那些夸赞的言论,抓住了重点,“这件衣服是许先生给我的吗?”
贺浔颔首笑道,“对啊,这是在他还没有彻底失踪时留下来的,说是你穿上肯定很合适。”
时添垂眸,爱抚过袖口舒服的触感,心里发酸。
贺浔见时间也不早了,就带着他离开了医院。
本来时添一直待在病房里,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但跟在贺浔身边却很是平静。
许须仲在离开前交代了贺浔,帮忙送他去彧城唯一的戏园子也就是梨园。
待到驱车赶到那处时,园子里好戏正开场,索性贺浔就带着他一起看戏,反正园长都在台上,再怎么着也得等人下台才行。
时添是第一次看戏。
当身姿姣好的角儿,随着锣板声出场,即便是浓妆也掩盖不了伶人的明眸善睐,风情万种。
戏音抑扬顿挫,余音绕梁即便是第一次来的人,都会被这好嗓子吸引眼球,更别说是时添。
他看着台上之人一娉一笑,就像是将那个角儿给演的活了似得。
甚至一幕过后,时添还觉得意犹未尽,直到下一幕开始他也逐渐沉浸其中。
贺浔看到时添入迷,也不好扰了兴趣,索性找了个空的位置,带着人坐了下来,顺便他还点了花生和茶水。
看戏怎么能没有这些呢。
今日开的戏是《红鬃烈马》,最为经典的便是主角王宝钏和薛平贵。
一整场下来,最让时添代入情绪的便是武家坡前,戏弄王宝钏的一幕。
贺浔都能看到时添攥紧成拳,下意识觉得这小孩真的很性情中人。
散场时,时添久久不能回过神,还是贺浔提醒才站起来跟着他走到了后台。
后台来来往往,都是带妆下台的角儿,见到贺浔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还有兴趣同他打招呼。
“ 是贺少爷啊,今个儿怎么来了。”
“贺少爷来了,快去告诉园长。”
“贺少爷好啊,怎么这次来还带了个这么标志的小少爷啊。”
贺浔一一笑面相迎,随后护着时添穿过游廊,一个拐弯就看到了倚靠在朱柱上,还带着妆的人。
时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演王宝钏的人。
但是同样也看出,那是一个男人。
“今个贺少爷来,也不像是给我捧场的。怎么是为了其他事情吗?”
男人的声音清冷,若不仔细辨别还真的听不出那是男人的声音。
贺浔灿灿一笑,“席园长好久不见。”
席园长轻嗤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只知道他有些不悦。
时添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穿着水衣子的男人,果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这位席园长灼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