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沧迷迷糊糊的,从沉重的意识中苏醒,黑眸空洞没有聚焦,在勉强往周围看。
就对上了温冷鹤那张为人古板的脸。
“别乱动,张嘴服药。”温冷鹤虽话粗鲁,但是手头的动作是有些拘束的。
魏怀沧在汤药灌入喉颈时,那股铁锈的腥味,直呛的他咳声连连,就连声音也虚弱沙哑。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温冷鹤没直面回答,欲盖弥彰道,“这药来的宝贵,苦口了些,不要浪费。”
“.....”魏怀沧没有办法,只得一口闷下,但是服用完后,脸色实在是狰狞,好一段才缓了气,“对了,太傅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温冷鹤道,“严逢和梾木已去调查追踪,至今还未头绪。”
魏怀沧咳嗽了几声,眼神逐渐凌厉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加快,陛下所受得控制,也快到极限了。”
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在祭祀大典之上。
.......
睡梦中,魏怀沧眼前一片苍茫云海,犹如置身云端,四处眺望时他远远的听到一个声音。
“殿下。”
魏怀沧回首。
锦衣青年含眸微笑,正如当初他们相见时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太傅.....”
时添眼里藏着款款深情。
“太傅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要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对不起,可是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魏怀沧有些心急,“那现在你在哪里?”
“你找不到我的,放弃吧。”时添也没想到,自己的梦境居然会和魏怀沧的梦相连。
不过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时添想要再和他,做完最后的告别。
“殿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时添不想浪费,他们剩下的时间。
忽然梦境的环境,随着他的话落发生了改变,仿佛回到了东宫的小院,“还不快来?”
魏怀沧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身形恍惚就顺从的坐在了他的旁边,但是目光始终注视着他。
“太傅....你是真的吗?还是我的幻想?”
时添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神色淡然温柔,“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殿下不要浪费那些无用功去找我了,找不到的。”
“不,一定可以。”
“不要耍小性子,还记得先前,我同你说的吗?只要你成为了我心中所期望的那个样子,我会很开心的。”
“只要这样,就可以见到你吗?”
时添只觉得,这人的脑子也跟着傻了,可还是不忍心伤害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可他并没有口头应允下来,所以也算是没有答应他的吧。
他看着魏怀沧眼里的迟茫,越是不忍卒读他对自己的信任。
“请殿下,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啊。”时添抬手抚上他的脸,“大魏社稷皆需陛下与殿下,万千民众将会在祭祀大典上,敬仰着你们,注视着神意。”
“那将是最后的一战,战胜即可天下安泰。”
时添很期待,他会如同先储君太子一般,站在最令人敬仰的地方。
只可惜他怕是,不能够看到了。
“太傅,不要走好不好?”
魏怀沧注意到时添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消散,甚至他还看见了,永远也不愿意见到的眼神。
那是无憾。
“殿下,微臣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
祭祀大典如约举行,服装怪异的萨满,以及城外寺庙的僧人进城时,举国欢呼注视。
魏国最大的祭祀台与刑场相隔数里,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只要祭祀大典一开始,时添所下的那道暗旨也会进行。
沈如仪审视着自己身上的华服,笑意更加灿烂。魏远之与叶初侍奉在旁,不发一语。
“远之,你说要是魏怀沧知道,他最为珍视人死了,会是何等模样?”
魏远之闻言应声,“些许会是同属下一般,怨恨一生。”
“怨恨...哈哈哈,我所要的就要完成了。只要他们活的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方式。”
纵使手底下鲜血淋漓,纵使杀害了不少无辜的人,她也毫不在乎。
魏云霄如今是她的瓮中之鱼,由她控制,无需担心,运筹帷幄几十年,如今便是事成之时。
魏远之默默看着,只觉得这个人实在难以揣测,闻言心里也冷了一些。
魏云霄早已入座,龙颜肃穆,鬓发入苍。冕冠垂下的珠帘,遮挡了他的神色,若是有细心的人瞧着,定能看见他眼里的呆滞空洞。
魏怀沧也是在温冷鹤的治疗下,气色好些才出来,入座时多披了一件狐裘披风。
随着锣鼓声响起,布置妥当的天台上萨满和鬼面巫师,在乐器的共鸣下。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这边时添被粗戾的官兵,从牢房里拉了出来,还没回过神就被带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他抬头,就看到温冷鹤拧死的眉宇,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为你践行。”温冷鹤也想不到,魏宁昌会允许他前来,“魏宁昌特地允许的。”
“.....今日正是结束一切的时候。”
温冷鹤看了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监官,刻意隐蔽,“你的母蛊已经沁入四肢百骸,这些日子可还好?”
时添苦笑了下,这几天他还真的是,靠着系统的外挂才没怎么感觉到疼痛,就是头晕恶心,难受到现在。
有时还会七窍流血,他也只是冷静的擦血。
要不是温冷鹤这么一说,他或许还真的什么无所谓了。
“还好吧。”时添喘了口气,“时辰要到了,你....还是不要看了吧,小心吓着你。”
“都这样了,还说这些胡话。”温冷鹤想不通这人,怎么就这么冷静呢,“你就真的不怕死?”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心悸之症无法医治,这个身子孱弱,但能为殿下、陛下争取一个机会,就足够了。”
“温冷鹤,我已经托魏宁昌将宛春父母的骨灰,亲手还给了他,此事了断后,在帮我收个尸吧。”
“.....”
时添看到那个监管的人,脸上的不耐烦,最后道,“就当....是我最后的请求吧,还有帮我给殿下留一句话,从此往后他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所有的罪名和冤情,都由我一人承担就好了。”
温冷鹤看着他,被官兵强行带走,满是担忧伤怀的看着离去的背影,眼里还是震惊不余。
时添再被押到刑场,看到的不是那把,要斩他的屠刀而是一杯鸩酒和一条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