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时添的旨意,早就已传遍了所有大臣的耳朵里,反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尤其是以二殿下、三殿下为主的官员,打着觐言的幌子,明里暗里说他德不配位,不配担此重任。
但是帝王旨意又是如此好更改的,原先魏云霄便不是个仁君,从太后手下夺权,早已激起了他的杀戮之气。
那些官员最终还是止步于,要辞官威胁陛下的地步。
不过他可不在乎那些人到底辞不辞官,人没了,他还可以在科考招新。
所以最终,时添太傅的头衔以及挂在他身上的那个国子监祭酒的职位,也是掀起了一波皇城里所有人的震惊。
光是上门说亲的,便有十几个,但都被管家找了理由赶走了。
而时添一如既往的,躺在贵妃椅上小憩,今日恰好是休息日,魏怀沧出城去寺庙烧香敬佛,祷告去了。
所以他也落了个安闲自在。
在前几日进宫谢恩之后,他也陆续的逛过了国子监,以及宫里的上下路线,因此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魏怀沧的寝宫如今居住在东宫,并且在先太子薨逝后,也不曾让人搬出来。
这太子之位空虚,自然有许多人虎视眈眈。可偏偏魏云霄一意孤行,认定要魏怀沧代替他的父皇,继承储君之位。
而这,无异于是将他推入了旋涡之中。
时添想到这里,眉头不禁的蹙起,闭眼享受的温暖太阳光,忽然被遮挡了大半,他很不满意的睁开眼睛。
却发现眼前遮挡阳光之人,翩翩少年。
金丝点缀的衣袍华贵,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尤其是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眸,弯弯的带着笑意,他的发丝都在光下闪闪发光。
“太傅。”魏怀沧替他遮去刺目亮光,笑然道:“学生在回来的路上,给您带了樱桃毕罗,可要尝尝味道?”
樱桃毕罗是先前时添品尝过味道,就喜欢上的甜品。
闻言他不自觉的露出笑颜,身旁的羽团扇被他厚重的衣袖压着,阿蒲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个院子现在只有他们二人。
“何时回来的?”
魏怀沧将打包好的樱桃毕罗,放在贵妃椅旁的小桌子上,随后也坐在了旁边,将羽团拿起给时添扇风。
时添舒坦的闭上眼,他这个小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此时春日已过,天气也热了起来。
时添怎么说,也不愿意再披那个狐裘了,实在是太热。
所幸在府内,他可以穿的单薄一些,此时他就穿了一件青色长衫。
“就在方才回来的。原本寺庙里,烧香拜佛本就是无用功,学生拜了十几年也不见得好转,所幸这次去了,便再也不去了。”
时添并不赞同,他虽然不信佛,但是总归抱着一丝虔诚总会有希望的吧。
“日后,我便陪你一同前往吧,只当是求个吉利也好啊。”
魏怀沧含笑道,“是。”
时添吃了几口樱桃毕罗,一如既往的在这种烘托暖洋洋的环境里,逐渐熟睡。
魏怀沧跟了他那么久,也是知道他嗜睡的习惯的。
毕竟来苏府不下五日,这里的一切都被他摸透彻了。
时添每一次用过膳后,都会哈欠连天的想打瞌睡,以至于魏怀沧每次来都担心,他这么一直睡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在太医把脉过后,确定无碍,他也就放心了。
梾木一直都守在暗中,在看到院门口端着小木盘的阿蒲作势要推门而入前,他立即出现阻止。
面对忽然出现的人,阿蒲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都差点飞出去。还是梾木伸手托住了人和要飞的东西。
“你……你干嘛?!”阿蒲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气愤。
梾木淡淡看了他一眼,“太傅在休息,殿下说过,不让人打扰。”
“我又不会打扰公子!”阿蒲压着声音,俨然觉得这人脑子不会变通,“我才是公子的侍从,比起你和殿下,我才是最懂公子的!”
“那又如何。”梾木并不理会,“殿下说过不让人进去,即便是你都不可以。”
“……你…你可真听殿下的话啊!”阿蒲将手上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上,随后还不忘记走时踩他一脚。
当梾木回神时,人早就气急败坏的走远了,只有他拿着手上的东西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还是魏怀沧开了门,看见他一人站在门口似乎在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怎么了?”
梾木回过神,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方才太傅的侍从阿蒲要来打扰,属下拦住了他,这是他带来的。”
魏怀沧看到木盘上的蜜饯果子,只觉得无奈,将盘子拿过后好心提醒了一句,“梾木你呀,需要好好学学怎么控制你这张,不懂得变通的脸和脑子了。”
“殿下?”梾木茫然不解的,看着他正准备要关门。
魏怀沧道,“好好守着,没什么事情仔细想想怎么和人家道歉去。”
“?”
等他带着蜜饯果子回到院子树下的时候,时添已经醒了,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眼前一亮。
“何处拿来的?”
魏怀沧将盘子递过去,任他挑选,“方才阿蒲送过来的,结果被梾木拦在了外面生怕吵到先生,不想闹了笑话。”
时添将果脯送到嘴里咀嚼着,味蕾得到了满足,笑道:“阿蒲还小自然不懂事,许是梾木不懂得表达,才让两人闹了半天。”
“太傅说的是,我已叫梾木去和人道歉去了。”
时添无奈的摇了摇头,靠在木枕上是前所未有的舒坦,“前几日,教你的史书经卷可都看了?”
“看了,太傅可要考这里面的内容?”
“不,我考你其他。就说.....不久前皇城世家子弟闹出的事情。”
“请太傅出题。”
时添看着魏怀沧给他轻扇着的羽团扇,阖眸出声,“当朝丞相许帆就在昨日,说是寻回了外面流浪的女儿,硬是不顾礼仪尊卑将人带入府内,极致溺爱。”
“庶女一个人的出现,扰的许府鸡飞狗跳。许夫人险些气的中风,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引起世家子弟的议论不满。”
“以你所言,你认为此事谁对谁错?”
魏怀沧思索再三,“敢问那庶女的生母,是何等身份?”
“是曾经侍奉许夫人衣食住行的奴仆,但却不知何时毁了身契,从此不知去向。”
“太傅要听的,可是我的真心话?”
“自然。”
魏怀沧面色不显,可是眼里却仿佛透露出他的所有想法,“想来那个奴仆定是勾引上了主家,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身怀六甲携子离去,不曾想在外,她一人带着孩子难以生存。”
“就让女儿特地来寻父亲。许府上下唯有两子却无一女,许大人对于这个意外的女儿,自然是百感交集,疼爱于她,倒也并不稀奇。”
时添颔首,“所以?”
魏怀沧语调平缓,“可即便如此,无名无分始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就算受尽宠爱,那也是私生女。”
“许大人愚昧无知,任由府内如此,想来也是个不顾嫡庶尊卑的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