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失业
最后一天赵烈跟着唐尘来卫生室，即使门口贴了告知但还是有人来看病。
大娘说昨天才听说要关门了，今个大早就来蹲着了，没想到还是迟了。
唐尘也没有办法，上面已经下了通知，他们只能遵守。
大娘拄着拐一步一步走远，嘴里还嘟哝着“可惜啊，真可惜。”
唐尘抿嘴进门开始收拾东西，赵烈吊着石膏跟在后面，被唐尘拉的坐到凳子上不让动。但眼神也一直跟着人走动。
曹伯的东西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家里离的近，前几天就已经在慢慢挪东西了。
赵烈看着已经空了大半的卫生室也是心里沉沉的，这个卫生室都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了，没想到撤的这么突然。就像是小时候的玩伴突然离开一样。
这小小的卫生室也算经历过大事，疫病的时候所有人忙前忙后，也战胜了病毒。
赵烈把墙上的锦旗拿下来，卷吧卷吧放到箱子里，这是唐尘在卫生室所得的荣誉，也是唐尘行医路上的开门红。
唐尘抱着整理箱往车上放，来的时候一个书包就装下了，回去却需要一个整理箱。也不知道多了什么东西。
赵烈去休息室拿出被子和褥子“这玩意拿着吧，过段时间说不定都扔了。”
唐尘点头从赵烈胳膊下抱过被子。
的确如果卫生室撤了，这排房子就又空余了，里面的东西都不是全新的，有可能会让村民们自愿拿走。有可能会放到腐烂无人去管。
唐尘心情低落的收拾完东西，把钥匙交到村委，在门口看到孙毅坐台阶上抽着烟。
“小尘收拾完了？”
唐尘看孙毅也是个颓样“完了。”
赵烈把钥匙给孙毅扔怀里，转头坐在台阶上，三人并排坐着，看着对面发黄的山头，大概是被落叶铺满了。
“准备以后干点啥？还出去吗？”孙毅把烟头摁在地上。
唐尘摇头“不知道。”所有人问起来唐尘都是这个答案，他现在的确毫无头绪。
孙毅叹口气“人生就是这样，你觉得一帆风顺的时候，就注定会有绊子。”
赵烈拍拍人的肩膀“情路不顺，那事业必旺。你也甭愁，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孙毅点头“是啊，咱才多大，以后路长着呢。”
三人没聊一会就分开了，唐尘开着车回家，这条路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路线已经刻在了脑海里，哪个拐弯有个歪脖子树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尘有着刚失业人的所有特征，早上六点被生物钟叫醒，感觉心里空虚的不行，下一瞬就被赵烈拉着手开始哄睡。
一天感觉难熬的厉害，早上吃完饭能在院子里转十来圈，再上楼整理衣柜，打扫卫生。
赵烈一天就坠在人屁股后面，也感觉到了唐尘的无聊。
这天早上赵烈接到装修师傅的电话，之前镇上买的那套房子装修快结束了，师傅叫有时间去验收一下。
赵烈进门唐尘正在沙发上趴着，抱着抱枕看电视，眼睛慢慢闭上，又在闭上的一瞬间睁大，赵烈看着有点好笑。
“唐儿，想睡就睡，又不耽误事。”赵烈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唐尘挪了两下枕在赵烈腿上，怀里抱着抱枕，赵烈重新拿了一个抱枕拆开是条毯子，忽闪两下盖到唐尘身上。
“哥我睡会～”唐尘抱着抱枕睡了过去，没两分钟就听到人小声的打呼声。
赵烈没事翻开手机，和装修师傅约了一下时间，明天下午过去，把去甲醛的问题解决一下。
唐尘的手机响了几声，是微信消息，赵烈没看就关了静音，没两分钟消息就到了他手机上。
唐铭【赵烈，小尘在上班吗？】
赵烈烈烈【不上了，有事？】
唐铭【这是什么话，我没事还不能问候一下小尘了。】
赵烈烈烈【能，这事得细说，等唐儿醒了给你回电话。】
唐铭【嗯，那一会电话聊。】
聊天就这么暂时结束了，唐尘回轮觉睡的很香，醒来后感觉整个人精神满满。
“哥，腿麻不？”唐尘揉揉赵烈的腿。
赵烈摇头“不麻，一会给唐铭回个电话，刚问你了。”
唐尘靠在赵烈怀里“行，我现在就回。”
对面的视频电话很快就通了。
“嗨喽，小尘尘～”是陆泽，一张混血棕色眼瞳的美人怼在屏幕上。
唐尘看到这个开屏美艳暴击也是很愉悦的“阿泽哥，好久不见啊。”
“对的，好久没见了。阿铭！是小尘尘的video telephone（视频电话）～”
“OK！你先说，我马上开完会。”能听到唐铭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不是很清晰，但能听到。
“我哥在忙吗？”唐尘看着陆泽举着手机在晃动，应该是在走。
陆泽撅着嘴点头“是的，工作和我之间他更喜欢工作，哼！”
唐尘看着陆泽做着小动作，可爱的不行“哪里，哥哥最喜欢阿泽哥了。”
“可是他总是在忙，不是上课就是工作，也没时间陪我玩，我想去看雪。”陆泽每天看着朋友圈的人都去旅游，也是蠢蠢欲动，可唐铭总是在忙。
“现在还没开始下雪，这才十月份。”赵烈蹭着唐尘的小脑袋。
唐尘点头应和“是呢，还不到下雪的季节，不过深圳本就没有雪天。”
“有的地方已经在下雪了，我很想去看～”陆泽坐到沙发上，把手机架到支架上，摄像头刚好对着沙发。
“好，等有时间就去看。”唐铭走过来，搂住陆泽说着安慰他。
陆泽推开唐铭“坏阿铭，总是在说有时间去，可是永远都没时间。”
唐铭也很愧疚“抱歉，是我一直在忙，让你等着我，但你放心，我半个月内肝完工作和课程，年前一直陪着你，不粘工作好不好？”
陆泽戳着唐铭的额头“网上说这叫画饼。”
赵烈和唐尘都笑了，这的确很像是画饼，话术都一样。
“我保证。”唐铭抱着人哄，三根手指放耳边发誓。
“那我暂且相信你吧。”有外人在，陆泽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唐铭哄好人后看着屏幕对面的人“小尘最近在做什么？还在卫生室吗？”
唐尘摇头“哥，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卫生室撤了，我失业了。”
唐铭扒橘子的动作一愣“那你要去大医院吗？让烈子找点关系进医院去。”
唐尘摇头“不想去，我不知道我的方向。医院里人才辈出，不差我一个，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本就屈指可数的医生也都被撤离了。”
“知道你没有远大抱负，从你钻到那小嘎啦里就知道了。慢慢想，不着急。人生总是在面临着选择。”唐铭把橘子上的白丝去掉给陆泽递到嘴边。
唐尘点头“哥，你们要去哪里玩啊？”
唐铭捏捏嘴里含着橘子的小脸“看阿泽想去哪儿了，肯定要是有雪的地方。”
陆泽点头“enen！”
唐尘转头看赵烈“要不等你伤好了，我们也去？”
赵烈揉揉唐尘的头“行，去呗。”
几人就这么暂时说了一下，也没准话。
“烈子的伤怎么回事？刚就想问了。”唐铭扬下巴问赵烈。
赵烈举着石膏胳膊“好人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了点积德的事。”
唐尘担心的看着石膏手“别乱动嘛。”
唐铭比个大拇指“汉子啊，还是要量力而行，拖家带口的。”
“明白。”
唐铭“你那大棚呢？运作好着嘛？”
赵烈“好着呢，就种上之后好好料理，都是些精细活，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
几人唠了一会，就挂了，唐尘有了出去走走的心思，就等赵烈胳膊解放了。
赵烈打着石膏的胳膊多少有点限制了他，晚上睡觉抱不到人，更不用说做运动了。
唐尘有时候还会给点好的吃，有次赵烈动作有点大，扯到伤的胳膊，唐尘吓得直接给人明令禁止一切剧烈运动.。
从那以后赵烈每天都惦记着什么时候拆石膏。
赵烈和唐尘第二天下午去了镇上看装修，装修已经结束，就剩下打扫了。
刚进门一股刺鼻的甲醛味扑面而来，还好唐尘提前准备了口罩，但口罩也不能完全遮掩住这个味道。
装修师傅带两人看了一遍，装修的是现代风，三室两厅两卫，主卧是一张大床，给两人住。次卧是榻榻米，给赵母住，赵母家里的那个床和榻榻米差不太多。客卧是一张双人床。
客厅沙发是定制的大地台，铺的沙发垫，沙发皮是牛奶绒，不渗水，也好打理。沙发底部做大抽屉，可以放生活用品。沙发侧边做的矮柜，赵烈选的可以放零食饮料。
阳台上放着一个懒人沙发，还包着包装袋未开装，唐尘看到很开心，是他喜欢的深绿色。唐尘用手在上面压了压，很软和，上面有尘土，要不唐尘就坐上去试了。
电视选择的是投影幕布式，打扫方便也不担心闲置。电视机放的久了容易坏，但幕布不会。
厨房用的推拉门，空间更宽敞，餐厅和厨房都选择的是大地砖，减少藏污纳垢的角落。
冰箱选择的双开门冰箱嵌入式的。包装也都还没拆，准备入住后再拆。
两人检查完装修后，找保洁打扫一下房子，两人去买去甲醛的东西。
在镇上待了一天，下午去医院问了医生多会可以拆石膏，医生检查了一下暂定一周后来检查是否可以拆。
两人晚上回到家，赵母做的拔丝红薯，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着饭。
“姨，我都好久没去集市了，明天赶集我们去看看吧。”唐尘用凉水涮着红薯，要不丝丝太长了。
“行，你李叔明个去烤红薯，我去照看照看，捎带弹个被子，你上面之前那被子小，两人盖不住。”
赵烈吃着唐尘给他夹的红薯“也不小，够我两人盖了。”
“弹一个以后也用得着。”赵母看赵烈使筷子也顺溜了。
赵烈以前不太会用左手吃饭，但在家也不能天天让唐尘给他夹，或者他用勺子吃，还得用筷子。有次唐尘给他夹，都被赵母说了。
“多大人了，吃饭都吃不到嘴里了，乖仔甭给他夹，我看能饿死他不。”
赵烈也慢慢习惯了左手吃饭，毕竟老母亲都发话了。
“哦对，妈城里的房子装修好了，等去完甲醛就能住了，啥时候带你去看看，现在味大嘞。”
赵母晃两下筷子“不习惯住城里，憋的不行，那小区都看不着山。”
也许有些老人喜欢住那种城里的房子，但赵母也不稀罕那些，毕竟家里的装修也不比城里差，当时一楼客厅这一整套红木家具就花了大几万。
赵母不是高调的人，村里一些碎嘴子的打探赵母这家具多钱，赵母也只是笑笑“都是一些便宜货，不值钱。”
赵烈也不强迫赵母住，唐尘也是喜欢在村子里住，之前和赵烈两人想着看赵母要不要住，装修好和赵母住一段时间。结果赵母也不是很喜欢，老人嘛哪里舒服住哪里。
赵烈从知道自己胳膊什么时候卸石膏就开始了倒计时，石膏上写着倒计时的数字，过一天画一天。画完还要唐尘给他画个小人抱抱的画面。
唐尘也不似刚开始那么低落了，每天看看书，看看论坛，没事和赵烈去大棚转转，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两个人能窝在被窝一整天。
赵烈盼着盼着终于到了拆石膏的这天，大早上起来就开始蹦哒，把唐尘吧唧醒，被人嘟嘟哝哝骂了一会后，又去一楼找小猫玩，拿着逗猫棒满屋子挑逗小猫。
不黑吃着饭，周围晃悠着古怪的两脚兽，今天的两脚兽真奇怪，但主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唐尘洗漱完，收拾一下洗手柜底下，里面放着一些用过没用过的沐浴露，洗发水，还有一些护手霜和试用品。
有个东西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格外显眼，唐尘看着熟悉的花纹，这个小碗不是应该被偷了嘛。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唐尘无奈一笑，赵烈可真幼稚，这个小碗不算好看，毕竟是两人手忙脚乱做出来的，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不难想到赵烈是什么心理。
这个小盆被包裹住放到次卧的一个抽屉里，里面还放了一个绿眼怪，和几张画。
楼下的赵烈打了一个喷嚏，赵母惊的扫灰土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赵烈老大的人蹲地上和小猫玩，不由嫌弃起来。
“你几岁了，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