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捉奸
卫生室的床位是用帘子隔开的,唐尘的床还是靠窗的那张,是刚来赵烈选好的那个位置。
窗帘盖的严实,床帘也被拉住,与外界完全隔开,只有一些光透过窗帘射进来。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错,窄小的单人床上面对面躺着两个人。
赵烈看着唐尘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当初第一次同床共枕那天一样,但心情却已经不似当初,唐尘钻到他怀里,睡的挺沉。
睡前赵烈已经把唐尘的手机充到床头了,还好关了静音,开机后的手机屏幕时不时闪烁一下,消息不断,但没人顾及。
直到四点多,周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了怀里的人。
唐尘往赵烈怀里钻了钻,赵烈玩着手机感觉到人醒了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醒了?”赵烈用下巴蹭蹭唐尘的脑袋。
“en~"唐尘哼唧着,真的是不想起,这几天没睡一个好觉,每天就是碎片睡眠,有时间就赶紧眯一下,有时候还会被冷醒,不过今天的被窝格外暖和。
听到曹老头在外面喊人放水,唐尘再不起就不行了,毛燥着头发翻身坐起。
赵烈给人披着自己的皮衣外套,唐尘的衣服一点也不暖和。
唐尘乖乖坐在床上回着信息,手机快被唐铭的电话打爆了。赵烈给他穿外套。
“其实忙起来一点也不冷。”
“那就是不忙的时候会冷了?”
唐尘无话可说,毕竟自己也真体验过冷的跺脚。
“得给我哥回个电话。”
“嗯,也让他安心点。”
唐尘拨出去电话,下床扣好鞋,拿着手机出门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
“小尘,你怎么样了?怎么还联系不上了。”唐铭着急的问着。
“手机没电了,没什么事的。我很好。”
“好个屁啊!我都得到消息,你那有了疫病!”唐铭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身旁的陆泽小声说着“别说脏话,不能凶。”
唐铭才慢慢冷静下来。
“你在哪,是不是去行医救人去了?做好防护,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没有,情况已经在好转了。”唐尘糯糯的说道。
唐铭可不吃这套“你现在说的话我是不会信的,我一定要去自己亲眼看看才放心。”
“你过段时间再来嘛。”
“我已经订票了,你最好是好好的站那等我。”唐铭说完挂了电话。
唐尘撇一下嘴,被赵烈推着去忙了。
有赵烈在唐尘的确轻快许多,赵烈推着保温桶,唐尘负责盛药汤就行,速度也快了许多。
下午忙完,村委王忠送饭来了,都是袋子打包的饭菜,今天的晚饭是炒面和粥。
唐尘提着灌着酒精的消毒桶,给所有人消毒,消完毒就能领饭了。
一群人领了饭坐在屋子里,有人冷的搓胳膊,还好饭是热的,也有专门放开水的保温桶。
虽说大都是本村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家,有的家里有小孩老人或者孕妇,如果自己带了疫菌回去,家里人就不安全了。所以只要有地睡,都选择在这里挤一挤。
赵烈领着饭和唐尘坐回床上吃,唐尘以前是坚决不会在床上吃东西的,但环境磨人,现在已经可以盖有点潮的被子,可以喝带着小沙砾的水了。
吃完饭,赵烈把袋子扔了,草草洗了碗,回到屋里,看唐尘在翻书包。
“找什么?”
“绿眼仔呢?丢了嘛?”
看唐尘眨巴着黑黢黢的眼睛,嘴抿成一条线,让赵烈怀疑自己如果说绿眼仔丢了的话,他会不会哭出来。
“没丢。”
“那就行,你怎么带这么多零食。”
包里全是饼干,小辣条,锅巴和一些零嘴,塞得满满当当。
“怕你吃不饱。”赵烈确定帘子拉好后,脱了鞋上床。
“那你在那边吃饱了吗?天天吃泡面。”唐尘躺下往旁边挪了挪。
“有情饮水饱。”赵烈躺下后伸开手臂,唐尘自觉滚过去。
“撑死你。”唐尘摸着赵烈的小胡茬。
“瘦了,瘦了好多。”赵烈抱着人都觉得硌得慌。
“想你想得。”唐尘的直球发的很准。
赵烈愣住,他以为的唐尘会羞羞的,起码是不会说出这种直白的话,可现实狠狠地在他心上敲打。
“你怎么不说话了?”唐尘轻推一把赵烈。
“I love you~”可爱的声音从赵烈胸口传出。
唐尘眼睛亮起来,手插进赵烈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熟悉的绿眼仔。
“在这里。”
“他把我的话说了。”赵烈任由人掏出自己藏了很久的小玩意。
“嘿嘿嘿。”唐尘眼睛眯起来笑着。
“啊!”唐尘突然腾空被人抱起。
赵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嘘”。
唐尘捂住嘴,赵烈抱着他两人换了个位置,赵烈靠着窗户边,那边好像有点漏风。
“好了,你的禁言被解除了。”赵烈在唐尘手背亲了口。
唐尘放下手,继而抱住躺在旁边的人,把头窝在赵烈颈窝,毛毛的头发在赵烈下巴蹭来蹭去。
“回家见着阿姨了吧。”唐尘把玩着赵烈手里的茧子。
“见着了,也见李叔了,院子里的柴都是他劈的吧?”
“嗯,李叔对阿姨挺好的,没事就来看一眼,我着急来这里,就拜托李叔陪着阿姨了。”
赵烈也想开了,人总是以爱的名义在给别人指引自己所以为的正确的道路,却忘了其实哪有那么多权衡利弊,跟着心走就是了。
“一把年纪了还搞一些黄昏恋,想一起过就一起吧。后头的时候还长着呢。”
“这样想就对了。”
山里的雾气慢慢散了,疫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起码现在都只是发热,没人再起疹子了。
唐尘把中药分发给仅剩的不到十个病人,教他们回去怎么熬。
曹老头累的已经早早回家去了,唐尘和几个村委的人做最后的扫尾工作,把一些垃圾和用过的床单被罩都焚烧了。
赵烈和王忠拉着大垃圾桶去倒垃圾,倒完王忠累的要歇一歇才走。
“烈子,你身体是真好。”王忠给赵烈比个大拇指。
“多锻炼锻炼。”
“这就不是锻炼的事,你看你前前后后忙了都快一个月了,精神头还不差。”
“也累,但还能坚持。”
“回去好好歇着,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人。”
赵烈笑笑,把人拽起来,两人又推着垃圾桶回卫生室。
经过一早上的忙碌,终于收拾完了,赵烈把背包放摩托车后箱子里,两人终于可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
回到家,赵母给两人接风洗尘,做了一大桌子菜,李叔也成功登门入户坐上桌一起庆祝。
吃完饭,赵母就撵着两人上楼休息了,感觉两人吃的吃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唐尘洗漱完直接钻进主卧,怀里抱着帕恰狗,沾床就睡,赵烈洗漱完出来看人已经鸠占鹊巢,反而还乐呵呵的上床。
帕恰狗和之前的玩偶一个命运,在空中呈现出完美的抛物线后悄无声息的落地。
唐尘感觉到热源往赵烈身边蹭了蹭,抱住人道声“晚安”,下一秒又睡了过去。
半夜赵烈是被热醒的,身旁的人和小火炉似的,用手背贴一下额头,烫的不行。
“唐儿,唐儿,醒醒。”赵烈倒了水,拿了药,湿毛巾也准备好了。
唐尘悠悠转醒,嗓子干的不行,说话都是沙哑的。
“喝水。”嗓子和冒烟了一样。
赵烈坐到人身后撑住他,唐尘根本坐不住,浑身无力还冷的不行。
吃了退烧药,顿顿喝了一杯水,赵烈把唐尘放平躺好,去客厅又倒了一杯水放床头。
“哥,我回去睡吧。或者你去那边睡。”唐尘哑着嗓子说,毕竟疫病刚结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
“不去。”赵烈直接抱住小火炉。
唐尘瞒住脸,要往旁边挪,下一秒就被拖回来。
“有没有别的不舒服,头疼不?”
“别和我说话,离我远点。”唐尘还要挪。
赵烈“彭”的打开床头灯,唐尘呆住,这是生气了吗。
只见赵烈拉开被子,唐尘的四肢都抹开看一遍,然后撩开肚子看。
“没有起疹子,别撵我了。”赵烈理直气壮的给人盖好被子,关灯。
“疹子也有后起的,现在没办法确诊。”
赵烈无奈叹口气,唐尘觉得呼吸越来越靠近,直接瞒进被子里,现在不能亲亲的。
半天没了动静,唐尘手逐渐卸力,下一瞬直接被堵住呼吸。
唐尘热的踢开被子,赵烈更热,感觉和小火炉融为一体了。
“张嘴。”赵烈固定住唐尘的双手,大喘着气用气声哄着。
唐尘被撬开齿关,一遍遍的被掠夺呼吸。
一双带着茧子的手在背上游离,粗糙的触感带着一点疼,刺激着唐尘的神经。
待呼吸慢慢平稳,赵烈才给人盖好被子。
“好了,乏了就睡吧。”赵烈抱着人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长了两颗智齿。”唐尘承认自己有点坏气氛,但医生的职业病,想着什么就说了。
赵烈看着唐尘认真的样子笑出声,还真是可爱的要命。
“你怎么还有心思去数。”
唐尘舔一下嘴巴“你舌头挤我,就感觉你牙多,就数了一下。”
他真的没有不专心,是赵烈挤他追他,他无处可躲,无意发现的。
“就挤你。”
“给你挤,”唐尘往人怀里挤了挤,“智齿疼么?”
“不疼,是必须要拔?”
“也不是,不疼就没事,疼了再拔也行。”
“嗯,睡吧小火球。”赵烈觉得温度有降下来一丢,或者是自个适应了这个温度。
“还是量一下吧。”赵烈起身在床边柜子里翻找体温计。
“我记得在这的啊。”
赵烈大马虎找不到体温计了,还是唐尘说自己的药箱里有,才让赵烈停止翻箱倒柜。
量了体温37.8℃,唐尘感觉喝了药这会轻快很多,头也没刚刚重了。
“应该只是忙了几天,火气出来了。”唐尘自己也能自检到,应该不是疫病。
“还想喝水吗?”赵烈把杯子递给唐尘。
唐尘顿顿喝了半杯,剩下的赵烈给干完了。
刚睡下唐尘就翻身起来要下床。
“怎么的?还要和我分隔两地。”赵烈一把抱住人的腰。
唐尘笑着转身摸摸赵烈硬巴巴的头发。
“我去洗手间,水喝多了。”
赵烈才松开人“能走吗?要我抱你去不?”
唐尘甩开赵烈的手“我是没力气,又不是截肢了。”
赵烈看人出门,仰躺在床上,被子都不盖等人回来。
唐尘洗完手回房,好笑的看着床上半睡不睡的人。
赵烈拍拍床,唐尘踢开拖鞋滚到人怀里。
累了几天,两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赵母也没喊,想着孩子也累的。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俩睡到自然醒。
唐尘是被手机电话声吵醒的,赵烈拿过手机一看,是唐铭。
唐尘嘟哝一声“你接。”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喂。”赵烈穿着大短裤,关好卧室门走到客厅才接起电话。
“小尘呢?”
“睡觉呢,啥事?”赵烈嗓子有点干,冒烟似的,端起桌上昨晚的凉白开就喝。
“看看你俩,一个,两… 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唐铭正坐着大巴,在路上颠簸了两下,说话还有点颤抖。
“我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在去你们那镇上的大巴上。”
一句话给赵烈干懵逼了,人家的弟弟还在他床上躺着,这可没法交代。
“怎么不说话了?信号不好吗?赵烈?”
对面的赵烈直接挂了电话,回卧室喊人。
“唐儿,你哥要来了。”把人晃醒抱怀里。
唐尘迷迷糊糊“他来干嘛。”
“捉奸吧。”赵烈给人穿好衣服,把杯子拿过来要喂水,才觉得水有点凉。
唐尘瞬间清醒“我哥要来?到哪了?”
赵烈看人坐起来,才下床拿着杯子去外面倒水。
“一个小时到镇上。”把水杯抵到唐尘嘴边。
“还有不舒服吗?”转身拿起体温计给夹到腋下。
“好多了,他已经在路上了?那是不是得去接。”
赵烈点头,把被子叠好,方正的豆腐块落在唐尘面前,唐尘看着赵烈慌乱的样子,像极了领导要来视察。
“你紧张?”
“有点,毕竟我把他亲爱的弟弟拐上了床,他那弟控魔会不会揍我。”
唐尘笑出小酒窝,把杯子放床边,帮人拉展床单。
“我哥他挺好的,他不是弟控,只是觉得亏欠我,在想方设法弥补我。”
“他当我是兄弟,我却想当他弟夫,以后他揍我都是单方面的了。”
“那你抗揍不?”唐尘走过去坐到人面前。
“必须抗揍,我这人没别的优点,但必须抗揍。”赵烈蹲地上抱住人的腰。
“我不让他揍你,舍不得。”
唐尘摸着赵烈头,头发长了但发丝粗硬,还是留回寸头利落,现在是头发的尴尬期。
“我收拾一下,给我妈说一声,咱要早到一会,我剃个头,争取干净利落的站在你哥面前。”
“行。”唐尘感觉自己头发也需要剪一下。
体温计也到了时间,拿出来一看,体温36.8℃,降的很快,应当只是上火发热,火气出来就没事了。
两人当即开干,赵烈涮墩布扫地墩地,不黑被撂到楼下,不知道两个两脚兽在忙活什么,转身去外面找邻居小公鸡玩去了。
唐尘把赵烈拿回来的衣服塞洗衣机里,有个衬衫兜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画。
“怎么都模糊了。”唐尘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赵烈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怎么扔了?”
“都湿了模糊了,回头有时间给你画,好不好。”
唐尘看赵烈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扔掉了很宝贝的东西。
“那你别藏了,画了就给我。”赵烈从后面抱住人。
唐尘倒好洗衣液点头“好。”
两人收拾完草草吃了早饭就去镇上接人了。
到了镇上,赵烈直接带人去了一个常去的理发店。
“寸头。”赵烈一屁股坐凳子上。
唐尘坐身后的沙发上,看着理发师给赵烈理头。
“烈哥,这头发长挺快。”
“嗯,淋雨淋多了,水浇的多自然长势就好。”
“哈哈哈,烈哥去抗洪有啥感触。”
“能有啥感触,就想回家。”赵烈和镜子里的唐尘对上眼,好像在给他说一样。
“那正常,你能去了,就很牛逼了。”
“这里短一点。”赵烈指指自己的侧面。
剃完头赵烈摸着毛寸觉得很满意,转头用眼神问唐尘。
唐尘觉得有点短了,但这样有点痞痞的那味,也不算毁。
唐尘的头发也很简单,剪短一点就行,赵烈站在旁边看着理发师剪,生怕理发师手抖豁出个大豁来。
剪完付了钱,赵烈拉着人才去车站,其实他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唐铭在提前十分钟就开始打了。
两人火急火燎到车站,刚好车进站,司机下车看到赵烈还聊了几句,知道是他朋友后还说免票,可是把赵烈面子给足了。
面子什么的在唐铭这,压根不重要,唐铭把行李箱拉出来后,看着赵烈第一句话就打破了赵烈这仅剩的一点拘谨。
“咋和劳改犯似的。”
赵烈一直一拳轮过去“你早上没刷牙吧。”
唐铭不是一个人,他和陆泽都来了,陆泽还没见过长大后的唐尘。
“这是陆泽,我男朋友。”唐铭死不要脸的嘚瑟样子看着赵烈。
唐尘看着这个卷发小洋娃娃似的人,没想到哥哥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还这么可爱。
“你好,我是陆泽。”陆泽看着唐尘打招呼。
赵烈给人把行李箱塞后备箱,唐铭坐副驾驶,唐尘和陆泽坐在后面。
“陆泽多大?怎么感觉你老牛吃嫩草呢。”赵烈看着后视镜里的卷发少年。
唐铭剜一眼赵烈“他和我同岁,什么叫老牛吃嫩草。”
“嗷,是我不严谨了,忘了是你长的着急。”
一路嘻嘻哈哈就到了赵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