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看着这里熟悉却又一丝陌生的一切,一时无语。
“早食用了吗?”计霄将茶水放到桌上。
北渊诚实摇摇头,计霄走出去让春雨端一碗面上来,坐下询问北渊的近况。
“你回去以后怎么样?”
“挺好的,因为可以修行,他们不敢欺负我。”北渊舍下刚回去时的千辛万苦,他不想让计霄只知道他狼狈的样子。
“那就好,你身上有血腥味,我以为是被人欺负了。”在刚见到他时就感受到了他身上隐隐的血腥味。
“没有,只是最近在帮新恶魔王做事,杀的魔有点多。”北渊身体说完话紧张地看计霄的反应。
“新王需要巩固地位,清除旧人也是常事。”计霄对于他们恶魔族的事了解不是很深入,但是新王上任总有反对的人,杀鸡儆猴的计策很正常。
“不过你心里的戾气很重,别让心魔控制你的身体。”这是上次泡寒冰潭时发现的,想起她捡到北渊时的场景,应该和他幼时的经历有关。
“哦对了。”计霄从书架找出一本古籍,交给北渊。
“这是静心咒,你可以学学。”
北渊接过书,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计霄忙碌的背影,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没有四季的黑暗边境,过了一年又一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远在千里之外的计凌知道计霄和一个小魔有来往,带着执法长老过来三堂问审。
“我亲自来。”计凌接过长老递上来的戒鞭,挥鞭打在计霄只穿中衣的脊背上。
鞭子炸开衣服和皮肉,寒冰潭水的寒气侵入肉里,骨头发冷。
“你自己接受惩罚,并断绝与那小魔来往。”计霄眉头皱起,眼里皆是失望与严厉。
“孩儿不知错在何处。”计霄紧抿唇瓣,眼神不屈。
“你说你无错。”戒鞭带着风声。
“身为天使族的战神,竟然与恶魔往来,你说无错?”
“难道所有恶魔都该死吗?万事皆有万一,恶魔也分好坏,北渊与我往来许久,我从未泄露过军情,即便每次自查皆是无错。”
“狂妄自大是大忌,你看看你现在的语气,我对你的教导都忘了是吗?”计凌气得拿鞭子指着计霄,如果不是一族之长需要威仪,他怕自己忍不住骂人。
“是我狂妄自大还是父亲不愿向前,你从未想过先调查清楚军营的状况,听到消息就带着执法长老过来问罪,您不就是认为我会背叛天使族吗?”
“执法长老看到我都会询问我为何如此,唯有您,无论儿时至今,都先处罚我,不论对错。”
“我知道身为战神需要背负常人不能及的责任,可是不是每一任战神都是这样。”计霄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他们可以有疼爱他们的父亲母亲,可以换羽后再浸泡寒冰潭,可是我没有,您不让母亲靠近我,也不让我和同龄人玩闹,只让我日复一日的看书修行。”
“而今呢,您直接来到军营,不问对错直接将我带到执法堂鞭刑又是何意,上任战神和恶魔族龙奇有过交易往来,当时被的族长也只是询问一句,为什么我就是受罚?我想问族长这是为何?为何我就与别人不同?”
计霄眼眶含不住眼泪,从脸颊滑落,眼睛酸涩却是倔强地看着计凌。
执法堂一片寂静,就连握着戒鞭的计凌都未开口说话。从殿外闯进来的伊丞对着计凌抱拳。
“族长,确实如此,战神与北渊往来期间,军情从未泄露,这是战神自查的记录。”
计凌沉默地放下手里的戒鞭,翻开伊丞呈上来的记录,计霄偏开头不看计凌,看向窗外的天。而身后的伊丞视线落到计霄发红的眼眶上,很快移开视线。
计凌放下记录,看着跪在地上的计霄,闭眼挥挥手。
计霄起身行礼离开,伊丞紧跟其后。
“我想自己待会。”
身后的脚步消失,计霄停住脚步,抬眼望向天空,想让眼里的温热回流。她好像没有人可以倾诉。
春雨是长老那边派来的;母亲只会向着父亲,更何况,母亲也不在这;北渊是恶魔族人,不能让他知道天使族的矛盾。
计霄低头,抿唇一笑,回去泡寒冰潭吧,可以冷静冷静。
寒水没过白皙的肩膀,寒气包裹伤口带走一瞬的疼痛,接着而来的是温热麻木。计霄靠在潭边疲惫闭眼,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计霄在睡梦中察觉到后背的清凉,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温婉的女人后又闭上。
“阿糯……”
“计霄。”
“计霄,你父亲他也是……”
“又来当说客吗?我伤都还没好,您就不能再等等?”计霄烦躁地打断蒋云韶的说辞。
“阿糯……”
“您回去告诉族长,不用担心我不承担战神的责任,您出去吧。”计霄将脸转向另一面,不想见人的态度很明显。
蒋云韶坐在房间有些不知所措,抽噎声在空荡的房间清晰入耳。计霄烦躁委屈地闭眼又睁开,不顾身上的伤口起身,套上衣服。
“我去道歉,可以把你泪收回去了吗?真的很烦。”计霄心底的戾气越来越重,深呼吸压下,打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直接跪下。召出三叉戟,划破食指滴上鲜血,高举于头顶。
“我天使族第十三代战神计霄在此起誓,若再与恶魔族打交道,身死后魂飞魄散。”预示着天道的誓雷凭空出现在无云的天空。
“族长,族长夫人,可以了吗?”计霄收起三叉戟起身,看着身前的两人。
一个一脸失神,一个手捂着嘴无声落泪。
“我回家族长应该不愿意,从此我会长戍黑暗边境,也请二位不要再无事就来找我。”
计霄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后背的白色里衣被血水浸染。
而听到誓雷赶过来的众人,听到计霄的话纷纷顿住脚步,不好再往前一步,默默后退离开,将空间留给一家人。
“为什么会这样?”蒋云韶看着紧闭的房门,每次她哭女儿都会服软,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而屋内的计霄听到外面的话音,勾唇一笑。
是啊,每次她被父亲冤枉想要争一口气,母亲就会来房间对着她哭,直到她去认错,可是明明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