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青年大怒,指着护卫和那几名船娘叫嚣道:
“你们可看清楚了,小爷乃是王家大少爷,家父不仅是煌炎城首富,更是道脉境高手,往日里在你们云垂舫挥金如土,尔等贱奴今日竟然与本少爷动手。”
其中一名伶牙俐齿的船娘笑盈盈道:“王少爷,小人已经多次告知三娘今夜约了很重要的客人,不见客,您非要硬闯,也别怪小的们动粗了,若是王少爷为此怀恨在心,还请谨言慎行呢。”
锦衣青年欲言又止,怨恨的瞅了一眼那字迹苍劲的牌匾,只能强忍怒火,闷哼一声退到人群中去。
众人皆知。
云垂舫可是倍受那位云世子殿下的关照,绝非寻常势力在背后庇护的青楼。
莫说他是什么煌炎城首富之子,就算是煌炎城第一武道高手亲至此地,也不敢随意造次,拂了世子殿下的面子。
那可是国主的亲儿子,将来有可能成为一国之主的尊贵存在。
即便是这位出身不凡的王少爷,白白挨了顿打,也只能吃个哑巴亏,默默找个洞把头埋起来。
景云不动声色,拉低斗笠,在众人或惊讶或戏谑的注视下,默默走上前。
他丢出一块青色玉牌,几位船娘见状,不由眼神发热,轻咬红唇,眼中柔情如火焰一般,似要将他生吞而下。
几人争先抢后的拥上来,搔首弄姿,眉目传情,个个都恨不得自己重回十六年华,亲自拿下这位身份尊贵的爷,狠狠捞上一笔。
这是云垂舫最高级别的通行玉牌,持有者非富即贵,每一位都是煌炎城甚至整个泰州屈指可数的大人物。
景云淡然的摆摆手,示意她们仔细观察玉牌,果不其然,其上还有一个“云”字,几位船娘顿时心领神会,眼神愈发火热,随后却带着几分幽怨,默默让出一条道路。
景云随即登上了云垂舫最华贵的一艘船舫。
“那位便是云世子?怎么如今这副鬼鬼祟祟的打扮,往日里可是打扮很骚包的呢,”有船娘窃窃私语道。
“许是因为三娘要嫁人了,受刺激了吧。”
“嘘,别瞎说,什么骚包,他舅舅曾说过,那叫斯文败类。”
“诶诶诶,那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凭什么能上三娘的船?”围观者中有人喊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
几位船娘撸起袖子上前解释,费尽口舌才安抚下这帮人嫉妒的心。
两位亭亭玉立的侍女立于船头,各自怀抱长剑,神色不善的望向来客。
“站住,你是何人?”其中一名侍女冷声问道。
“应花魁柳三娘之邀,来此一聚,”景云轻道,随即往里面走去。
“是你!七世子景云?”那侍女语气生硬,“进去可以,但须谨记,三娘小姐将成为我家公子二姨太,我家公子乃是吏部尚书独子,文坛小诗神,三公主殿下从小相伴的好友,今日一聚是让你们了断过往,绝不可有非分之举,否则......”
说罢,二人轻蔑笑了笑,脸色带着一抹倨傲。
对于王储之争,泰州百姓尚不知细节,可她们二人自王都而来,当然听说过一些传闻。
据说,三公主景柔顺利取回长生药,已然得到国主大人认可,不日将被册封为储君,昭告天下。
而与之争锋相对的七世子景云,很快就会遭到打压。
她们家老爷吏部尚书,正属于三公主派系,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不久的将来便是虞国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重臣,自不会将一个生死难料的落魄世子放在眼里。
“否则如何?”景云神色淡漠,“文坛小诗神......又不是没揍过他。”
“你!竟辱我家公子!”二人顿时气急败坏。
“又如何!”
景云冷哼一声,抬手两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二女脸上,二女的脸瞬间肿的像半边猪头似的。
“来,出剑,让本世子看你们有何傲然的资本。”
景云冷道:
“你们家老爷公子在我面前都得客客气气,你二人狗仗人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当真蠢不可言,他们没教好你们,我来亲自替他们管教。”
说她们蠢,不过分。
景柔一步登天,她们二人自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也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莫说景柔还未正式被册封为储君,就算她已经继位虞国国主,景云如今再不济,也是一国世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轮得到让两位侍女看轻。
只能说,两人平日里便狗仗人势惯了,如今更是无法无天。
二女意识到这位云世子殿下绝非软柿子,怯懦的埋下头,浑身似乎被一团炽热神火照耀,双眼刺痛,就连周身气血都感到一阵灼热。
“这是怎么回事?我二人与他境界相当,就算面对道脉境高手发怒,也不会像如此这般浑身灼痛。”
“王都皆流传,此人乃一介白衣书生,性格温良,绝非凶戾之人,今日一见,怎会如此强势。”
“算了,不与他正面冲突,三公主大业将成,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二女心中各有盘算,连忙退后,不敢与景云对视。
这时。
船舫深处传来一阵清灵悦耳之声。
“世子殿下,三娘已为你斟满美酒,莫要为两个不懂事的女娃动怒,快进来吧。”
景云脸色好转一些,冷声道:“今日看在三娘的份上,饶过你们二人,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他日胆敢怠慢三娘,本世子不介意再揍他一顿。”
说罢,景云懒再理会二女,大步迈入船舫。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一间挂着青莲花灯的厢房,顿时一股幽香扑鼻,淡雾弥漫,好似人间仙境。
在红雕小窗旁,一道婀娜倩影正心不在焉的望着湖畔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只见她玉手轻托粉腮,秋水美眸流露淡淡忧伤,脸颊闪耀着精心点缀的晶莹光泽,格外出尘,一袭青翠薄衫更衬显她的曼妙身姿,令人神魂颠倒。
她望向淡然落座的景云,见他空荡荡的左臂,不由露出一丝心疼,不过嘴角却还是勾起一抹迷人的浅笑,轻抿红唇为他奉上一杯微凉美酒。
“殿下,何故如此憔悴,”那绝代佳人莞尔笑道,“过去,殿下望向三娘,满眼柔情似水,如今似乎冰冷了许多,仿佛从未相识。”
景云微微一怔。
是啊。
自从得到玉骨邪神的痛苦记忆,他便再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闭眼皆是苦难与悲愤,尝尽世间疾苦,独伴苍凉岁月。
教他如何能再像从前那般快活。
“心爱之人将嫁做他人妇,谁又能笑的出来。”
景云轻笑。
“你曾说过此生非我不嫁,可还是骗了我,舅舅曾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此言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