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把箱子端起来放到腿上,先是好奇的选择翻开画册。
画册是梧桐纯手工制作。
里面包含了不少空的相片,自从有了留影机,他们到一个地方就咔嚓一下的频率简直是直线上升。
虽说空的构图以及拍摄技术可圈可点。但梧桐,这位拿捏光影与氛围感,每张画片自带拉长修图效果堪称拍写真的神人出品下,派蒙和空可以说十分有十二分的乐意去当这个模特。
而且,其中有几张明显不是常服。
梧桐其实给空设计了不少衣服,都很合适很帅气,不过空不怎么往外穿而已。对此梧桐也不勉强。反正只要拍照的时候不反抗穿就行。派蒙倒是保持了持久的新鲜感,时不时就拿出来试穿,再出门逛一圈。
所以,没了全身上下一饱眼福惊艳四座的机会,梧桐把空的那张帅脸看得无比重要也是人之常情。曾经有一次,在探索稻妻时空被野伏众的箭弩不甚伤到了脸颊,本人还没反应过来,梧桐瞳孔地震脸色刷白,瞬间赶过来一脚把敌人踹飞。捧着那张脸,看到真的被划伤而且还在往外冒血,面无表情转身提起刀,险些把那群人大卸八块。
没毁容。
但可能在梧桐眼里他差点毁容。
空眯着眼睛,乖巧的看着眼前正小心翼翼给他伤口涂药的梧桐,又是防感染又是促进愈合又是淡疤。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划伤了脸,先前他划伤胳膊和被雷神单方面暴揍的时候,也没有禁油腻禁辛辣。独独脸上涂药的那段时间,寡的和吃斋一样。
于是画册里,其中一张照片就是空木着脸,碗里是清澈到没有一滴油的青菜豆腐汤。而派蒙则是捧着看起来就香到爆的里脊肉饼,凑到镜头前开心比着耶。
——放心,荧,你哥哥那张帅脸被我保护的很好!
相片后,梧桐如此留言。
荧把后面有着梧桐留言的那些相片一个个挑了出来,边挑边往后粗略的翻了翻,发现无论是绘画还是相片,内容大致都是哥哥以及那个小精灵的,很少,或是可以说几乎没有梧桐。
还是同以前一样,对方不喜留下画像,也不喜欢拍照。
以前,坎瑞亚还没有覆灭的时候。
梧桐就很喜欢捧着那个小小的机器,在花海中,在月下,在宫殿中。有时是什么重大节日或是仪式,有时,就连仅仅是天气好,光线充足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原因,对方都能眼神希冀的看着她,举起一根手指,眨巴眨巴眼睛讨价还价。
本身她对此无感,也没什么姿势概念,但熟能生巧,次数多了,荧已经无需梧桐多言,只一个眼神就能摆出极度合适的表情和动作。最开始还有些拘谨尴尬,但由于成片过于好了,尤其是梧桐把东西凑过来给她看,像只翘着尾巴摸摸头等夸的猫咪,荧就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可惜,无论是画还是相片,都已经随着大火被烧的一干二净,连同对方咽喉处止不住的血,全部埋葬在了旧日。
生日。
荧摩挲着绘马上,她和哥哥手拉手的图案。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回忆就像开闸的洪水般,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当时,忙到头昏脑涨的她本人也不甚记得,过了今夜就到她的生日。所以在临睡前被敲响了房门,梧桐探头时说明早记得腾出时间来哦。荧大脑断电了一瞬。
不容置疑,单方面通知了她这件事的家伙,扔下这句话后,吐吐舌头道了句明早四点见后,就不管了。只留下桌上本来要通宵处理的事务,以及被迫早睡早起,躺床上闭眼却半天没有困意的自己。
大早上的...不,算不上早上,天还没亮。
荧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看钟表已经指向三点四十左右,打个哈欠。在去洗漱的路上,余光瞟到门缝处留下的纸条,弯腰拾起。
——就不走门了,到点记得开窗。
荧再次看了眼钟表,三点四十七分。叹气,把纸往桌上一拍就快步去洗漱换衣。就算两人很熟悉,关系很好,甚至同床共枕过,她也不想邋里邋遢的去见人。
把自己收拾好后,支在窗户边,端起杯子水还没喝两口,秒针咔哒转到12。
先是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她的房间算高,所以能看到远处,隐约是有什么在靠近。荧把着杯子,夜风吹起她的头发,那个从没见过的四脚兽,踩着漆黑的云雾,仿佛是在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以可以说一骑绝尘的速度,近到眼前。
而后,她听到了蒙了层纱的呼喊,她的名字透过距离,透过窗户,飘到了她耳朵里。
清秋这是又照着梧桐的画纸给对方捏了个什么东西?
这年头骑马的很少,骑带翅膀的马更是就这一个,或许那可以叫做马,虽然这玩意儿脑袋像狼又像狐狸的,通体白色,尾端发红,鬃毛飘逸。反正它发出了马的叫声。姑且就算马吧。
破天荒穿着一身暗色的坎瑞亚宫廷卫队队服,梧桐束起高马尾,红绳在墨蓝色的发中显眼至极。手中的缰绳猛地扯了一下,那看着凶狠的奇兽扬起前蹄,喉间低鸣,立定。安静乖顺的候在原地。
只能说那天的天气恰好,在对方偏头撩发,仰首向上望过来时,白皙的脖颈,暗金色的眼眸像被打了光,明晃晃的让人失语。
“早啊,荧。”
“......”而被打招呼的那一位,此刻还沉迷于某人宛若孔雀开屏一样自带的无限魅力中。在想是该先把梧桐喊进来,还是该去问戴因,对方身上这套衣服是哪儿来的。于是荧决定先开口:“太早了,你要做什么...?”
不枉她找戴因借了一身大小合适的服装,还去莱茵多特以及清秋那边转了一圈,收集了些审美意见,不错不错。
不喜欢在人群里引起如此骚动,于是就把时间选在决对不会有人的黎明,但就算这样,梧桐也还是红着耳尖,摩挲着下巴,往自己这边点了下头,勾起嘴角提议:“跳下来嘛。直接带你去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