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咔哒咔哒的大脑终于加载完了，发觉脑后不是硬邦邦的地板，而是有温度的大腿。移动了下目光，视线里，梧桐垂着头，坐立起来的上半身替他挡了大半边刺眼的光，而盖在他身上的白色外袍，也不再怕脏，就任由其落在洒满樱花花瓣的地上。
一枚调皮的花瓣落在他的嘴角，又极为自然的被捻去，梧桐身上好像颇为容易的会染上其他味道，在酒馆工作时，是酒香，在生病了后，就是药味，而现在，变成了淡淡花香。
好想翻个身埋进对方的怀抱里啊，让她染上自己的味道。
空手指微动，眨眨眼，然而这个感觉才冒头，梧桐就轻笑一声，紧接着右手绕过空的后脖，用力把人推了起来，强制打开页面跑程序。
上一秒还是绵绵温柔乡，下一秒就已经被残忍踹开，坐起来和两眼泪汪汪的派蒙对视，愣怔住的空舔了下嘴唇。
旁边双手环胸的八重神子，眯着眼睛，笑得和她本体一样。
神社，神樱...
扭头看看天边，发现不是西沉的夕阳，而是东升的初日。
哇哦，居然是新的一天呢。
不愧是他，身体就是好啊，倒头就是睡。
“好不容易把你这个像是嵌在了地里的小家伙给捞回来，要是坏掉了可就太可惜了。”八重神子一边说，一边看向起身朝自己走来，伸个懒腰的梧桐。对方因为不放心，亲自照看了一晚上，所以，现在也开始打起了哈欠。
派蒙见空终于醒来，也松下口气，随后疑惑转头：“唔，从一开始我就想问，神子，你的谈吐举止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怎么完全不一样...”
“是吗？可能是屏退了其他那些巫女们的缘故吧。而且，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哦？毕竟，人们所展现出来的，从来都是自己想展现出来的一面，这点我可清楚得很。所以，不论哪一面其实都是真正的自我，只是人们总喜欢无意义地去定义罢了。在这姑且属于人类的社会里，我也不过凭自己兴趣照做而已。”
好深奥...
派蒙皱巴着小脸：“我，好像没听太懂。”
“呵呵，多多研究人类吧，小家伙，你也会明白的。”神子笑笑，倒是像个长辈过来人一样，说道。
空等了这半天也慢慢缓过来了，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抖一抖，搭在胳膊上走近，开口：“请问，你是如何...从散兵手上救下我的？”
派蒙也点点头：“是呀！我当时光顾着照看空，完全没注意到你做了什么...”
只记得梧桐来了以后，很生气的在替他们出气，然后就是用当时在狩眼仪式上的办法，啪的一下，把他们几个全都带到这里了。
“是鸣神大社的秘法，一下子就让那个叫散兵的家伙跪地求饶，你相信吗？”
“......”空沉默，一脸你看我相信吗的表情。
神子耸耸肩：“呵呵，比起思考这样的问题，你更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回报我...不是吗？还是说，你的脑袋回路，果然还是出了些问题呢...”
空往梧桐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只是端着一盘三彩团长，靠在柱子旁，明明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却依旧要继续吃，想了想，开口：“非常感谢你，八重神子大人。”
“倒也不必这么郑重就是了，我需要的是你的行动，呵呵。你现在应该...还在惦记邪眼的事，是吧？”
“嗯，请问后来怎么样了？”
神子好像就是在等空问出这句话，乐呵呵的朝某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扬扬下巴：“被一个偏心的家伙，从地图上彻底抹除了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哎呀呀，但愿里面没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梧桐咽下因为低血糖而吃的团子，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工厂里的东西都交过去了，而且心海也已经向全军颁布了军令，禁止邪眼的使用。虽然有些过度使用邪眼的人经救治无效已经去世，但哲平...哲平没事，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机体衰老是根本逆转不了的。另外，散兵的话，还活着，不过那家伙，是绝对不会在据点都暴露的情况下，替他的同僚做些自讨没趣的顽抗。所以放心吧。”
“唉，可惜，要是有时间，真想看看那些愚人众大吃苦头的样子...另外，做得可真不错啊，名为珊瑚宫心海的女人，好想当面再跟她好好聊聊...信仰分歧真是碍事。”
好像听到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派蒙不确定的反问：“碍事？你可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呀！”
神子不在意的掩嘴挥挥手，将话题掀过：“好了，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放心，然后专心...替我办一件事。”
空疑惑的歪头。示意对方说说看。
神子抿嘴，声音迟疑：“你...见过她了吧？”
“你是说雷电将军？见过，就在神像之下的仪式上...”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人偶，我是说...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梧桐放下盘子，咬着签子，提醒：“那个空间里拿薙刀的。”
空一下子恍然大悟。
神子叹息：“为了维持自我，而在一心净土中进行着无穷无尽冥想的，真正的雷电将军...其名为——影。”
派蒙CPU差点被这短短几句对话干烧掉，眉头紧皱挠挠头：“你是说，仪式上出现的只是人偶，而真正的雷电将军是空后来见到的那个？也就是说，当时变换过的不只是战场，连对手也换过了？”
空接受良好，他当时也留意到过一些微妙的差别：“可她为何要如此费周折？”
“这才是那位雷电将军的永恒啊。”神子像是轻笑，亦或是像哼了一声，无奈摊手，看向高耸遮蔽的神樱：“在追求这个国度的永恒之前，势必自己要先触及永恒才是。肉身终会归于尘土，就由人偶之身来替代。精神亦难逃磨损，她便将意识寄宿于佩刀之中，用冥想来规避一切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