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梧桐,比空打算喊她的时间要早上半小时,面对疑惑,梧桐很无奈的解释。
自己本来打算是想去问问清秋,看祂能不能解决这个晕船问题,但奈何对方看起来比自己更晕,而且还隐隐有一种处在爆发边缘的迹象。
甚至到最后散去梦境的时候,祂都没明说到底要不要忍。
空沉默了片刻,给出回答,他觉得清秋不会。
梧桐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休憩过后,死兆星号已经快行驶到稻妻海域了,梧桐见不远处的万叶,双手环胸,眉头紧皱,抬手轻按耳朵。
暴雨将至。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船队仿佛是闯入了什么禁忌之地,电闪雷鸣,雨水像天上裂了个口子一样,不要钱的往下倒。北斗大姐头,不愧是作为他人口中,“世上若真有什么冥海巨兽,那北斗一定能将它劈作两截”的南十字之主,无冕的龙王。
风暴中,一把黑色大剑立于身旁,语气果断面色不惧的指挥,其威严之气,甚至能与狂风巨浪匹敌,熠熠生辉的雷属性神之眼和红色的旗袍,就如她的名字“北斗”一样,在怒吼的狂风中指引着在船上所有的船员。
那是与北斗七星有着同样意义的航海信仰,有她在,这一路都会平安,水手们抹去脸上的水,每个人眼中闪烁着希望。
只可惜,这里不只有雷暴,还有邪祟。
感觉到和胃里恶心的感觉一同翻涌上来的无尽愤怒。梧桐甩甩头,立刻抓起空的手,指了指脚下,大喊:“去告诉北斗——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海底跟着死兆星号!”
看着雨幕里的背影变得模糊起来,梧桐捂住嘴,虽然她现在被这上下左右晃来晃去的船,带着快吐出来了。但她还是得分出些精力,来控制住体内狂躁的清秋。
因为,无论是出于什么,都必须得保证,这一切是她自愿且允许的,清秋的出手,必须要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清秋,必须要听话。
空顶着暴雨艰难地挪到北斗身边,拍拍其肩膀,把刚刚梧桐的话重复喊了一遍。
难怪死兆星号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样,怎么也驶不出一步。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数的北斗,点点头,随后朝旁边的水手打了几个手势。
然而,才刚做出决策,众人还没来得及实施,一只黑色的触手就从海下伸出,扒上甲板,打破了好几个堆放在一起的木箱,还把船身拖得倾斜起来。
被这一幕突如其来景象吓呆了的船员,瞪大眼睛,皆是摔倒在地。
北斗啧一声,顾不上其他。巨剑一挥,以高超的操控力与过人的腕力,神之眼骤然亮起,紫色的雷光以月牙形飞出,劈砍掉那只死抓船体不放的碍事触手。
好似被激怒,又好似在玩弄猎物。又有数条触手自水底冒出。潮湿的海风带着阴气,让人后背发凉。
空转手提剑,利落斩下临近的一条,紧接着用岩元素挡开了想要把滑倒在地的船员卷下船的另一条。匆匆把人拉起来后带离,交给在避风处帮忙进行疏通撤离工作的派蒙,转身再次进入战场。
万叶遭受着雷暴和邪祟低吟的双重折磨,不仅头痛心里也猛地起了阵无名火,调息凝神,闭上眼,脖子上一黑一红两条围巾猎猎翻动。
下一秒,处在船头和船中央的位置,宛若两颗星星,青色的神之眼和紫色的神之眼同时亮起,与北斗的雷光相映,万叶斩出初岚般的一刀。流风秋野的领域内,带着雷元素的风,间歇性绞碎了探上来的触手。
梧桐看着绕在船体周围的流风秋野,压着太阳穴,很不合乎场景的惊奇,居然这样都能染上雷元素,在海里不应该染水吗。
救下一个腿软的船员,在转头望向空那个方向时,梧桐突然感知到桅杆上摇摇欲坠的信号灯,倒吸一口气,把人往派蒙那里用力一推,飞奔过去。
“噼啪——”
在响彻天的雷声和海浪声中,玻璃破碎的声音简直微不足道,更不用说被碎片划破手臂滴落下的血,以及撞击过的闷响。
梧桐因为跑太急,脚下打滑,摔倒后几乎是擦着一段路过来的,没管手上和膝盖处的伤口,把外套披在救下的那个船员身上,一手按住对方的脑袋,一手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跪伏在甲板上。
目光里混着雨水的血,像流不尽一样染出一条蜿蜒曲折的痕迹。
恶心,疼痛,下不完的暴雨和不绝耳的雷鸣,以及把他们当玩具的邪祟。
你要顺从我吗?
漆黑的云里,雷光撕裂天空,置她面前俯视着她。
那些再生的触手又开始猖狂的舞动起来。如同海岛一样庞大,似龟似章鱼丑陋无比的头,缓缓浮出海面。
你要抗拒我吗?
怪物头上像裂口一样的十几条缝隙,里面环状的眼睛挤出来,咕噜咕噜转动着,发出巡视的目光。嘴巴的地方,长长的肉芽像海底的水草一样动来动去,上面还往下滴着恶心的粘液,微小的吸盘一张一合。
“你要命令我吗?”清秋在她耳边问着。海洋深处没有光,那里的生物,长得都大多令人难以直视。被怪物的掉san模样彻底刺激到的梧桐,攥紧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站起身。
无尽雷光与眼前的怪物照在碎片里,一面是她,一面是它们。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还在奋力和纠缠来纠缠去的触手作斗争的几人,耳朵突然传来一阵嗡鸣,紧接着陷入了空白,海浪声,雷声,雨声,一切声音都被抹除,万籁俱寂。除了空,每个人动作一滞,脸上都是错愕。
看身旁旅行者的样子,这种事情不像是对方干出来的,那结果就只有可能是其那位显山不露水的旅伴了。
只见灰白到仿佛要把世间所有颜色都洗刷褪色的雨幕里,一把极为显眼的红色纸伞立于其中,而举着伞柄的那只手,鲜红的血粘稠着从白皙的藕臂流下。
在伞下的人,慢慢转过身来。朝他们勾起一个放心的笑,抬手轻点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