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你,还好吗?”船医银杏背着医药包,蹲在双眼紧闭,缩成一团的梧桐身边,担忧询问。
梧桐抬起头,嘴唇有些发白,勉强扯出个友善的笑:“还好,抱歉。我只是有些晕船。”
一听是晕船,银杏很快从背包最上边,掏出一盒药,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就是梧桐最不喜欢薄荷味。
早该想到的,什么晕车晕船药能少的了薄荷这味料,梧桐先前就因为这个拒绝了空带她去找船医的这个提议,空还说万一没有呢,怎么可能没有,在这遍地都长薄荷的提瓦特大陆,在野外就算什么都没有,都能起火喝碗薄荷汤。
只是没想到她已经颓丧到船医自己找上来了吗。也不好驳了对方的好意,梧桐没有推托,接过药,塞进了嘴。
居然还是口含片,救命。
等银杏走后,梧桐又恢复了先前双眼紧闭忍耐的姿势。
为什么,清秋,你一条蛇,又没有能够引起晕船的前庭觉,你甚至连看都是靠热感系统,你到底在晕哪门子的船?!梧桐咬牙,希望自己此刻心里骂骂咧咧的声音,能让体内那个把她当容器的魔神听到。
两人的特性体质是挂钩的,就比如梧桐会很抗饥饿,感应灵敏,没有练过舞蹈身体也比较柔软。但却怕冷又怕热,自身体温还不高,吃素的时候感觉像吃毒,一周里洗澡次数还变多了。
诚然,万物有好也有坏,而且清秋虽然是蛇,但祂同时也是可以在魔神战争里和别的家伙们过两招的魔神。强大的自身,除开本能里无法割去的那些,什么过低温会又困又暴躁啦,见不得光啦之类的。缺点和破绽真的已经进化的少之又少了,总归来说都是有迹可循,可以理解。
但是,晕船是真的不理解。
她敢保证自己是不晕的,现世里,二十多年,嘉陵江上坐过船,漓江上也坐过,西湖也坐过,而且车和飞机她都不晕,出问题的只会是清秋。
受不了,今晚睡着以后,必须逮住那个家伙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睡得着。
空跟着派蒙在船上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梧桐已经从在桅杆下痛苦缩成一团,变成躺在船舱里自暴自弃的样子。
派蒙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还处于兴奋状态,暂时不太想休息,就找万叶聊天去了。
空手上沾着水,风吹过后很凉,贴在梧桐额头上,对方眼皮一抬看了一下,就又皱眉闭上:“还是很想吐?”
梧桐把贴在上牙膛的药片咬在齿间,示意对方自己吃了晕船药,还好,但不想说话。
银杏给的晕船药吃完以后会很困,大致效果和现世里没两样,看来璃月的医疗水平还是可以。
空俯身,把手撑在梧桐耳边,看着安静平躺的人。
衣服被皱巴巴的堆在脑袋下起垫高作用,绾发用的簪子取下后放在枕边,为了缓解恶心,按摩喉咙处而被解开的颈环,还有手腕虎口处皮肤发红的穴位点,看上去,简直就像个脆弱的漂亮娃娃。
撩开略微挡眼睛的刘海,无声的亲吻落下。
梧桐牙关紧闭,不太想让空更进一步,一方面是不想嘴里的薄荷味辣的到处都是,另一方面就是,她怕她一松劲儿,情绪一激动,那股子被压下去的恶心就又上来了。
空舔舐了半天柔软的唇瓣,见对方迟迟不肯放他进去,转而不满意还委屈的唤:“阿俞...”
“......”听不见,看不见,晕船切忌大喜大悲。
“真的不可以吗?”
“......”
“书上说,转移注意力也可以防晕船的。”
“......”
哪本书?回去扔了。
梧桐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对方支在她上方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这个小金毛这辈子就这唯一一个愿望了你都不能满足我吗?叹气,咬碎了口中的含片,忍着满嘴辣味囫囵吞下去,哑着嗓子开口:“一会儿出去记得再帮我找银杏船医要一片药。”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舌尖被轻咬的感觉引得尾椎骨一阵痒,梧桐蹙眉想躲,却被卷着不放,势要继续缠绵共舞,手指无意识攥紧身下的床单,又慢慢放松下来,由着对方将爱意自唇齿渡来。
就是这点最动人啊,空好心情的眯眼。他于梧桐来说,是特殊的,是权限最高的,是最得肆无忌惮的。这种认知于他来说,是渴望贴近但又爱护忍耐的来源。有时候是解药,有时候是毒药。
因为,纵容的人不知道,这样百依百顺的样子,除了最讨人欢心,也是最能惹他这种得寸进尺之人,内心翻起暗流想要进行更过分的试探。
你会容忍我到什么地步?你会让我做到何种程度?你会放纵我到什么时候?
就比如他现在一点点拉低对方领子,亲吻着其胸口处的那颗痣,心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跳动,充满生命力,急促着对他讲着爱意。
莫名让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很久以前听过的传闻,一个人身上的痣,是上辈子某人的眼泪,打落后留下的痕迹。
有人伏在你的胸口哭泣吗?是哭你不再跳动的心脏吗?
为什么同一块南红,他没有选那个锦鲤样式的,而是选了上面有着长寿寓意银杏的。在最后与钟离先生分别的时候,对方说,长生未必好。可他宁愿相信,体内有魔神的梧桐,已经被潜移默化改造成了长生种,也不愿相信在蒙德人口中,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逐渐长开了的梧桐与以前相比,有多么不一样。
梧桐手指插在那颗毛茸茸的发间里,扯也不是推也不是,索性抬手一手掩住眼睛。对方虔诚而不含一丝情欲的亲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脆弱敏感的皮肤上,让本就缺氧急促的心跳,更加声如雷动。
“...心跳的好快啊,阿俞。”空侧耳倾听,闭上眼,轻笑。
拜托了,一直跳动下去吧。我想让它一直跳动下去。阿俞,这件事,你会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