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梧桐如此坚定的态度,在钟离那里,他也不是没听过两人的僵持不下。
只是...
来到提瓦特后,空久违的感到无从下手。
派蒙面露难色,咬着签子:“嗯...和仙人签契约,还是和那个冷冰冰的魈,总感觉希望渺茫...说起来,梧桐是想签关于什么的契约呀?”
“算是,关于未来的契约吧。”
“未来?”
“是的。”梧桐摸摸派蒙苦恼的小脑袋瓜子,温柔笑笑。
因为这样做,她重视的人才不会置身险地,命运的齿轮才可以继续转动,她离回家的路,也才能够更进一步。
在一旁很久没作声的空,将眼底的情绪掩下。他知道,完完整整,彻彻底底。这是一个,关于他和派蒙,永远不会在璃月境内遇到危险的契约。这就意味着,以后,就算在别的地方遇到危机,只要锚点还能用,只要回到这里,就好,就是安全的。
可他不想让梧桐那么做,就算业障真的对其无害。
你要去拽起魈,你要去证明给钟离,你要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你要如海灯节所说,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你想给安稳,你想给救赎,你还想给什么?
空心里越杂乱,面上表现却越冷静,习惯性的嘴角勾起:“好。我答应你,去转告魈上仙。”
“真的吗?”梧桐明显高兴了几分,但语气随后又变得很放松:“那就拜托你了,不过就当聊平常事就好,没关系的,就算魈不同意,也没有关系。”
既然连空都这么说了,派蒙也暗暗给自己鼓气。
只是说一下嘛,说一下而已,关于签契约,在璃月,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派蒙也会努力的!如果,如果魈不答应,我就拿杏仁豆腐求求他。”
梧桐手抵着下巴,突然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随即决定,等到时候空去露台上找魈仙人,她就去拜托言笑,麻烦他做一道精心特制版的杏仁豆腐。
到了深夜,除了躺床上看着房间地板内心一团乱麻的空睡不着以外,在屋顶坐着望月的魈,也难以心静。
无法理解,这个人。
她想做什么?仅仅是一份关于保护的契约?可若是能做到祓除业障,手握这种力量,为何还需要他来。他擅长的只有杀戮,与祝福祈愿有关的是一点儿不沾,他实现不了任何心愿。
空翻身,目不转睛的盯着梧桐,对方喝完药后就犯困,已经睡过去了。
每次药效作用后都嫌热,迷迷糊糊中,回回都推搡着不想盖被子不想靠他太近。一般这种情况下为了怕人着凉,空都会用被子把人裹紧然后压住让其不要乱扑腾。
然而这次,他没有任何动作。
梧桐背对着他,把被子一扯,一点儿不盖,全抱在怀里,缩成一团。
这次的药是治疗体寒和疼痛的,可这药真的有用吗,那些乱七八糟的病症,真的是在变好吗,你总是有那么多办法,你总是什么都能做到,你总是能表现的似水平静。
空知道,这是一件算得上多赢的好事。对他,对魈,对钟离,对璃月,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可是当报酬与付出不对等的情况下,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为什么只是旅伴而不是她自己,魈甩去枪尖上沾染的污浊,透过傩面,看到水中倒映出来可怖的自己。
是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故吗?还是...
眼中的倒影忽地扭曲,魈身形一晃,长枪迅速刺入水底,打破平静的池面,用力撇头将面具散尽,双眼紧闭,表情嫌恶痛苦。
还是说,在祓除业障时,会失控,所以需要他来...
为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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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空端着一盘特质版杏仁豆腐,和魈面面相觑,明人不说暗话。自打魈揣着手,靠在露台旁,很冷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后。
于是两人就沉默到现在。
一晚上过去,两人还没想明白。
各有各的不理解,各有各的困惑。
而现在,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梧桐,正带着派蒙,去往绝云间。
美名其曰,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帮手多份力。
所以当魈还有空看到朝望舒客栈飞来的仙鹤时,表情就像吃烤吃虎鱼的被鱼刺卡住了一般,如鲠在喉。
留云借风真君以“转告”之名,进行了一番很是认真的分析后,又善意补充,理水叠山以及削月筑阳两位真君,她已经用仙法传讯,约摸着不久便会来。
空扶额,突然觉得,要是魈还不答应,某一天他会在望舒客栈露台上看到温迪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钟离都被梧桐拉来委托拜托了一遍。
而目前,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的梧桐正站在楼下的霓裳花丛旁,抱着一袋苹果,自我开导。她感觉她现在就好像那个白鼠狼丘比,四面八方的,要来签订契约嘛,少年?
算了,反正该拉的助力已经拉完,魈上仙要是硬不答应,她也就不叨扰了,大不了就是拖个一年半载,积小成多呗。
或者,大不了等她去稻妻,到那什么踏鞴砂找祟神,然后再把那个深渊的狗东西揪出来。方法总比困难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已经想开了。
“你看着倒是很闲。”
背后突然响起魈不怒不喜的声音,梧桐转身,仙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于是眨眨眼斟酌着回答:“主要还没到忙的时候。多有打扰,还望仙人莫要怪罪。请见谅。”
“...你到底想做什么?”
梧桐觉得奇怪,她托人转告,对于她要干什么,这个中心句居然没转告到吗?
“我想同魈上仙签...”
唰的破空声,一把泛着凉意与血气的翠玉长枪抵在了梧桐喉间,魈淬着杀意,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
唉...
梧桐缓缓将双手抬起,呈投降状,笑得无奈,怀里的苹果咚咚哒哒的全部磕在地上。有些滚到草丛里,有些滚落到两人脚边,还有的直接滚到路中央去了。
手腕上暗红色的朱砂串因为动作,滑落了一小段距离,上面一颗颗,刻的辟邪字符,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