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家,屋里的每个人心怀鬼胎,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算计。青青爹的归来,无疑给这个家庭带来巨大的冲击,甚至是变化。青青爹从进入院门开始,每个人的问候,经历的这一切,他自已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照理说他的回归,对于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喜悦,他们应该关心他的过往。可是,家人一个比一个高兴,但高兴的不是他归来的本身,而是每个人都在盘算着自已的心思。
霍祖父觉得,听话的老大回来了,可以回来再次承担家庭的重担。霍二叔觉得老大终于回来接棒了,不用再负担整个老霍家的开销。要是能把杂货铺给他们二房,分出去单过更好。霍二婶觉得,她终于熬出来了,大房一家子回来,自已又可以支嘴,做甩手掌柜,再也不用服侍那瘫在床上的老婆子了。霍三叔的想法更简单,老大一定不会反对他继续科考,会一直帮扶着他,直到他取得功名。从流放路上就看得出来,老大责任心强,大嫂和侄女儿们心善,一直全身心的照顾他们一家。就连在德昌屯,也是他们帮着照顾霍文,从未让他分心读书以外的事情。
青青见着自家爹面对这样的家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是心里暗叹,也庆幸自已跟着来了。只怕是他爹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处理,这老霍家一家人都只想着自已,没有一个人想听听他爹的想法,还真是难缠。
“既然二叔也回来了,趁着祖父、三叔、二婶都在,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代表我爹说几句。”青青大包大揽,强势的说道。
“既然我们两家早已分家,有文书做证,还有断亲文书在手,现在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不可能再回老霍家,也请祖父你们断了心中的念头,还是各自安好吧。”青青话说得直白,她也在说给他爹听。
“我爹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一身的病痛也需要家人照顾,这花费也不是个小数目。这几年,他流落在外,过得甚是艰难,身上并无分文。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并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说明白,我爹的所有,我们一家会自已承担。当初分家时,断得干净,谁都没有好心给过我家一分银钱。当然,现在也别想着我们一家会掏钱出来负担。”青青看着面前几个人的表情变化,说话的语气更加不容质疑。
“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陪着他回老霍家一趟,一是了了他对爹娘的挂牵,将他回来的喜讯告诉你们,二是让他放心,过来看看。仅此而已,祖父你们可千万别想太偏。”
“青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一个小女娃子晓得些啥。你能代表你爹?代表你们一家!”霍三叔本来还满脸带笑,想着自已大哥回来,自已好日子的到来。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劲,实在繃不住,开口喝斥道。
青青转头看着她爹,说道:“爹,你跟三叔说一说吧,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最好。免得之后再纠缠,闹得大家都没有脸面。”
“三弟...青青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我从小嘴拙,心里有什么也表达不出来。青青是个通透,讲理的,我都听她的安排。”青青爹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这句话。
“老大!你这样说话,竟是置爹娘、兄弟不顾了吗?你从小听话有担当,为何如今成了这样?”霍祖父表情凝重,捶着胸口,失望透顶的说道。
青青爹紧握着拳,手指甲将掌心都掐出了深痕,他不聪明,但也没笨到什么都察觉不出来。以前有些掩耳盗铃,只觉得日子就是将就着过,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如今再看,家人竟变了一副嘴脸,心中说不出的悲凉。或许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以前只是自已骗自已,装着看不见,现在挑明了,对爹娘的爱,对家的渴望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爹,你口中的老大已经死了很多年,我现在回到家里,其实是家中的负担。今日来见你,就想问清楚有些问题,我憋在心里实在无法找到答案。”青青爹手抚着头,痛苦的说道。
“我战死后,爹你为何这么快就分家?为何一分钱都不留给他们娘几个?为何?”青青爹说得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起来。
霍祖父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而答,一时间,声音只在喉咙里打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今日见面,爹,二弟、三弟,你们可有问过我这几年过得如何?可有了解我是怎么回来?你们很高兴,我看得出来,可你们的高兴让我心凉。你们只是高兴家里丢失的那头牛又找回来了,它又能替你们做事,替你们养家了。”
被点名的霍二叔和霍三叔被说中心事,低下头,不发一言。
“青青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你们不用质疑。如今已经分家,那就这样过吧。我作为儿子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看看,至于其它的,分家文书我看了,写得清楚明白,当初怎么执行的,现在也不用改。”青青爹说得越来越顺畅,终于勇敢的表达了出来。
青青看着这样的爹,终于有了些欣慰,她还想着若她爹继续保持沉默,她不介意当恶人,直接表达完就带着自家爹离开。
青青爹一鼓作气的说完,也没等到霍祖父的答案,大家就缰在了原地。
“走吧!爹,今日你已见着了祖父、祖母,你牵挂的心也可以放下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青青说完话,起身拉着他爹就往外走,霍家二婶还想出手阻拦,青青只稍稍运劲将她带到一边,就跃过了她,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