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爹看着围着桌子坐下的妻子和儿女们,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抗拒。听着他们的说话,看着眼前众人的表情,他明白,家人的内心也有着矛盾和挣扎,但更多的是决绝。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和儿女们好好谈谈,坦白的告诉他们自已的决定。他需要力求得到他们的理解,他也需要让他们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他们。
“爹,我们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好不容易回到家,为人子女,肯定是要去给自已的爹娘报一声平安。我们可以理解你,但是,自从分家以后,我们早已习惯,没有祖父祖母,没有无尽的责骂,没有做不完的家务的日子。早已习惯老霍家与我们互不来往的相处方式,各自负责各自的生活。我不想说是非对错,作为儿女,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也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的决心。”青青说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我们姐弟几个已经商量好,有了决定。就是不再愿意与老霍家祖父祖母那边合并在一起过日子。我们看在爹你的份上,可以不再追究他们的薄情,勉强维持两边的面子情,不阻止你尽孝道。但也仅仅是这样,希望他们不会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不会给他们来干涉我们家的权力。”话讲到这个份儿上,青青爹的表情都有点绷不住,大写的为难和尴尬。
“爹,我可能说得不是特别好听,但这是我们几个的真实想法。从祖父、祖母拿着你的抚恤金,抛弃我们一家老小开始,我们就彼此结下了梁子,就再也回不去了。再加上这一次祖母涉及青玉的婚事,两家断了亲,只怕是装装样子,装得和和气气一些都没有办法。我希望,爹,你能理解和尊重我们的决定,我们不想再与老霍家有什么关连。他们过得好,我们不会舔上去要一分。他们过得不好,我们也不会落井下石,当然也不会帮扶他们。”青青说得很决绝。
青青爹默默的在一旁听完青青的说话,心中思绪万千。想到昨晚妻子的抱怨,提起老霍家时的态度。他这终于恍然大悟,意识到这恐怕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误会和矛盾,只怕是一家人被伤得太深,早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甚至是落到,就连表面上的假象,都不愿维持的地步了。
他在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只觉得自已那些年,为着尽孝扛下的责任。是一个好儿子,是家中的好大哥,却唯独不是一个好父亲。竟是让妻子和孩子们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慢待。
“好吧,青青,你们的决定,爹已经明白了。我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青青爹的声音带着内疚和沮丧。
青青娘起身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让几个孩子出去。然后,温柔的说道:“贤哥,青青说话一直都有点直,你别太放在心上。能这样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来,应该是几个孩子早就商量好了。我想说他们的决定,也是我们的底线,去到你爹娘那里,你要撑握好分寸,别再什么都应承,将自已陷入两难的境地,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看得出青青娘还是很了解自已的丈夫,担心他一时心软,做下承诺,到时落得里外都不是人,儿女们与他有了嫌隙就不好了。
青青带路,两人在街上买了两包点心,提在手里往老霍家走去。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一个女子尖酸的吵骂声,听着像是指谁骂谁,一家子人都被骂了个遍,骂得最多的应该就是瘫在床上的老太太。隔着院墙,来往的路人和左邻右舍,表情都很正常,看来是早已经习惯。
青青上前敲门,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接着是一阵碎碎念,脚步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嗞啦”一声,院门打开。霍家二婶,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谁,一大早的上门,找哪个?”她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问道。
青青只看着她,也不说话。青青爹吃了一惊,几年不见,简直没办法把她和之前的二弟妹联系起来。这要是走在大街上,面对着面走过,搞不好都没法认出来。邋里邋遢的就不说了,整个样子太显老,皮肤暗黄、松弛,除了皱纹,脸上还有好多的雀斑。一双吊梢眼,斜睨着人,让人很不舒服。
“二弟妹,是我,我是霍贤。”青青爹客套的说道。
“哎呀!我的妈呀!”这一声叫,差点将青青父女俩的耳膜给震破。
“这大白天竟然见了鬼!”吓得她门都不关,就往里跑,边跑还边喊。
“你别来找我,我可什么都没干!”霍二婶被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这也是凑巧了,霍祖母瘫在床上后,一直是霍二婶在服侍。吃饭、喂药、擦身等等,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但却并不十分经心,每天骂骂咧咧不说,有时气上来了,甚至会动手打几下。霍祖母也是个折腾人的,明明可以出声,但经常不发声音,故意将屎尿拉在身上。霍二婶强忍着臭味,不得不给她换洗,被她折磨得不轻。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霍林氏病了也不安生,加上霍二婶本就是个做事不利索,喜欢梭边边的的人。
被这样对待,她早就心生歹意,一心想着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老婆子归西,除了这个负担。这不,才饿了老婆子两天,眼看着她中气不足,声音都小了很多。这个时候死去的霍贤突然出现,她一下子心虚,竟然被吓得跑进屋里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