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比对过瓷器上的岁气贵气,片刻功夫后,齐鸣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真正的好东西昨天就被挑出来卖掉了。
今天剩下的这些,看着是多,但价值都有限。
至少他面前这张桌上,都是以民窑为主,而且都是杯盘碗碟,这些在瓷器里头被统称为趴着的东西,而且年代普遍在清中后期。
这些物件,价值肯定有,但放到市场上也就万儿八千,不值得千里迢迢从日本带回去。
他脚步移动,来到下一张桌前,这张桌上倒是出现了瓶,尊,罐一类的东西,档次要高上不少。
为了节省时间,齐鸣直接用上了望气。结果比之前的民窑还要不堪,里头一多半是民国旧仿的,倒是有一件五彩寿字纹镂空大罐,落的是康熙的款,但却是件小康货,光绪仿康熙。
而且这罐子标价4万美金,那就是照着康熙民窑真品开的价,谁买谁就是大冤种。齐鸣失望的摇摇头,脚下步子更快。
望气术这AOE一开,那是范围扫描,一张张桌子走过去,虽然东西良莠不齐,但还是被他找到十来件有点利润的物件,他也没客气,把它们的价签都给抓到了手上。
“二位,打扰了。”
就在齐鸣和林轩一件件,扫着货时,会议室的大门啪嗒一声被推开,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朝着他俩喊了一声。
两人转头看了过去,之听那人开口道:“二位,吴老让我通知你们,其他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交易马上就要开始。
还请二位移步,要是慢了,撞上其他客人,吴老面上过不去,对上头也不好交待。”
“这么快!”
林轩第一时间抬起手腕,手表上的分针确实走过了大半,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25分钟。
“走吧,剩下回头再看。”
齐鸣招呼了林轩一声,走向门口,他刚刚转了大半圈,已经是收获满满,所以并不觉的可惜。
林轩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上东西,也跟了上来。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最后被带上了二楼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吴天丰正坐在上座,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头微微后仰。他的那位日本小娇妻就站在他身后,一双纤纤玉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姿态惬意。
开门的动静引起了吴天丰的注意,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门口站着的齐鸣林轩二人后,他轻轻抬手,示意身后女人停下,而后按住沙发扶手,支撑着坐正了些。
“唉,年纪大了,精力就不行了。这才走动一会儿,就犯困,倒是让你们看了笑话。”
嘴上说着看笑话,但齐鸣看着老人微微上翘的嘴角,怎么都有种得意的意味。
这种得意,也好理解,70多的人,还能有娇妻在侧,对一些人来说,确实是个很长脸的事儿。
“嘿嘿,哪来的笑话。我只看到了二位琴瑟和鸣,感情深厚。”
林轩扯起嘴角,勉强找了个理由恭维了两句,同时走上前,将手上的一摞价签,递了过去,嬉皮笑脸的道:“吴叔,就这几件,您看着给个优惠价呗。”
刚刚那两句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吴天丰接过那一叠十多张价签的时候,也就没直接拒绝这打折的请求。
只是手上价签一张张翻过,这位吴老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了。
这种价签,形状跟演唱会门票一样的长条形,右侧是照片,空余位置是价格,背后还有简单的鉴定报告。
那么多东西,吴天丰肯定没一个个过眼,但有价值的是哪些,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些是你们半小时里挑的?”
数分钟后,吴天丰甩了甩手上的价签,诧异问道。
“嗯啊,吴叔,咱一次买这么多,也算是大顾客,你看给个8折吧。”林轩应了一声,就又开始磨价格。
吴天丰没接他话茬,轻笑一声,边笑边摇头。
“呵~年少有为,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份眼力。你们半个小时,就挑出了里头一半的好东西,失策,失策了啊。”
说完,吴天丰伸手一招,刚刚带路的青年,恭敬的走到身前,而后在齐鸣和林轩疑惑的目光下,他将那一叠价签一分为二。
其中一份,交到了青年手上后,淡淡的道:“趁着客人还没进场,这些放回去吧。”
“是~”
青年恭敬应声后,转身退出房间。
但这么一来,林轩就坐不住了,紧蹙着眉峰,语气焦急的出声问道:“吴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你小子,跟你老爹学的够势力的。有好处就叫吴叔,这一下子就变成吴老,是不是我不给你个交代,你下次开口就是老不死了?”
林轩闻言,立刻冷静下来,伸手指了指齐鸣,又指了指自己,委屈的道:“那哪儿能啊~只是您这么一来,我俩不是白忙活了嘛!”
“呵,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几件,我做主给你打个9折。俩小屁孩,跟我玩扮猪吃老虎,哼。”
吴天丰没好气的,闷哼一声。同时再次看向齐鸣时,那目光就更多了几分审视。
他认识林轩也不止一天两天,林轩主攻的是杂项,钱币,书画。瓷器上的眼力也不算差,但绝对没好到,仅仅半小时就能挑出这么多好东西的程度来。
似乎觉得刚刚的话太过强硬,吴天丰一伸手,他身边的娇妻立刻将一副茶盏送到他掌心,浅浅的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他才又道:
“小林子,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些好东西,要都被你们挑走,那现场可就剩不下什么了。那后面去看的客人,就会质疑这次交易的水准,和我们博物馆的诚意。
万一人家觉得,我们这次是在浑水摸鱼,不参加后面书画和杂项的交易,我不好和上面的人交代。我的意思你该懂得。”
“吴老说的对,是我俩做小辈的贪心了。”
齐鸣看林轩还是一副受了委屈,不情不愿的样子,便代他应了声。
而林轩看齐鸣都开了口,也就不再多说,毕竟那些东西大部分也都是齐鸣出力挑的,他都表示没意见,自己也就不好说什么。
吴天丰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伸了伸脖子,附到自己娇妻耳边,说了两句。
那女人微微颔首后,退出了会客室。
齐鸣和林轩都不知道这神神秘秘的又要闹哪出。
几分钟后,女人捧着个鞋盒大小的木盒缓步走入。路过齐鸣和林轩身侧时,两人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那盒子赫然是用整块的小叶紫檀做成。从大小,雕工,包浆上看,是紫檀用料上成,而且至少有60年以上的历史,光这盒子,拿出去就值个小30万。
吴天丰就像是抚摸一块美玉一般,伸手轻轻在木盒上摩梭,片刻后,他才语气幽幽的齐鸣和林轩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这长辈食言了。光一个九折,未免有点太小气,日后见到你爹,我也脸上无光。正好,我这儿有个东西,不是很好处理,就看你俩愿不愿意接了。”
林轩看向齐鸣,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走上前。
吴天丰也不含糊,打开木盒。
盒底铺着厚厚一层黄稠,一方古砚,静静躺在黄稠之上。
“砚台?”
林轩低头一看诧异出声。砚台的价值,一在材料,二在是否出自制砚名家之手,三则要看这砚台有无来历。
就像是齐鸣之前捡漏的东坡砚,就因为跟苏轼扯上了关系,价值过亿。
但眼前这块,他就有点看不懂,从材质上看,应该是华夏四大名砚中的端砚。
砚台石色紫蓝稍带青苍,石质致密、坚实、细腻,嫩如小儿肌肤,砚池位置有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地方,是白中带青的花纹。
细看之下,有种“白如晴云,吹之欲散。松如团絮,触之欲起”的质感,这种花纹,是端砚里最最上品的鱼脑洞。
从材质上来说,这块端砚的品质是到顶了,光是这块石头,拿出去轻轻松松过百万。但是,林轩也能从砚台的包浆上看出来,这块砚台年头不老,顶多百来年。
不只是他,齐鸣更是早早的用上了望气术,得出的结论是,这块砚台虽然贵不可言,但就是个清晚期的东西。
这种东西值钱归值钱,但用上如此名贵紫檀木盒,就有点“买椟还珠”的味道。以吴天丰在圈内的辈分肯定干不出这种事,由此推断这砚台肯定有故事。
只是齐鸣和林轩一时半会儿都琢磨不出而已。
吴天丰看着俩小年轻眼神里的迷惑,茫然,总算是找回了点身为行内前辈的优越感,他再次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唇边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