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掀开被子,脱了鞋,在赵月宁身边躺了下来,又将她揽进怀里,
“我林家祖传有一药方专门克制瘟疫,我稍作改良就能治疗此次的疫症……对了,你手臂怎么了?为何突然贫血那么严重?”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赵月宁刚想开口把自己也能治疗疫症的消息告诉他,便发现他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赵月宁刚睡醒,一时半会睡不着,便起床,走出屋子。
映入眼帘的天井与回廊,设计典雅写意,且木料的雕工极其精巧,一看便知这里并非什么乡下地方。
门口守着一名护卫,与一名丫鬟。
“这是哪儿?”她问那丫鬟。
那丫鬟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少夫人,这里是林家在平城的别院。”
之前赵月宁听那两个士兵提起过,一周前的疫症已经蔓延到了平城,城里那些个怕死的官老爷、商户老爷们每日都围着林墨转。
之后赵月宁也向赵伯伯打听过关于平城的信息,
平城,是苏省沿海最靠北的一个县城。
在旧时的民国,没有“市”这个概念,每个省都由一定数量的县城组成,
规模大一些的,叫“城”、或叫“州”,小一些的叫“县”。
只不过那时候县城的数量,可没有21世纪那么多。
由于平城是一个港口城市,所以相对繁华与富庶。
“现在平城的疫情控制得可还好?”赵月宁又问。
那丫鬟悄悄侧目瞄了一眼身旁的护卫,又垂下眼眸答道:“回少夫人,奴婢不知。”
这是真不知?还是不想让我知?赵月宁心里头泛起了小嘀咕。
不过为难一个下人的事儿,她做不出来,
所以她没再追问些什么,而是吩咐那丫鬟为她打来了洗澡水。
她感觉喝了药之后自己的喉咙舒服多了,头晕无力等贫血的症状也舒缓了些许,
只不过洗了个澡,她又觉身子有些疲惫,于是躺回床上,补了一觉。
睡梦中,她感觉身上又热又沉。
大半夜的,在这种情况下苏醒,对于赵月宁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之前每日与这男人在一起,也就那样。
但也不知是不是分开了一段时间的缘故,今日特别有感觉。
而身上的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她耳边缠绵低笑:
“近日是否特别想我?这回怎么这般敏感?”
赵月宁顿觉羞到不行:“你讨厌!”
……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赵月宁双目迷离,气喘吁吁地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软得如同天边的云朵。
而林墨则像给猫咪撸顺毛一般,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二人又享受了片刻的惬意与安详之后,林墨柔声开口:
“你的手臂怎么了?为何会有那么多道刀伤?”
男人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赵月宁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割了取血的……子谦,我发现我的血可以治疗此次疫症。”
想到刚才那婢女似乎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她支起小脑袋,望向男人,紧接着又问道:
“对了子谦,现在平城的疫情控制得可还好?”
林墨宠溺地点了点她娇俏的小鼻尖,又轻轻将她的小脑袋摁回到自己的胸口,宽慰道:
“放心吧,并无大碍,只不过现在平城别有用心之人太多,近段时间你就别出门了,知道了吗?”
赵月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是她心里头还是有所狐疑。
“宁儿,你也别怕,这别院很安全……等疫情好些了,我们就一起回江城。”
林墨语气醇醇地说着,翻过身,侧躺着身子,将赵月宁搂在怀里。
见男人闭上了眼,似是准备睡了,赵月宁忍不住,又问道:
“子谦,你不是说你有治疗此次疫症的良方吗?那为何还要采取屠村那样极端的方式?”
想想自己昨晚差点儿葬身火海,她心有余悸。
且再想想,遭屠戮的小梅村与桥头村,好几千的村民,她着实是于心不忍。
而赵月宁的这份纯善之心,林墨又岂会不了解?
他睁开眼,凝神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故作无奈地沉下一口气,
“虽然方子是有,但一些不轨之人假借你之名要挟我,得到了药方之后,就开始大量囤积药材,导致现在市面上那几味关键的药材非常紧缺。”
赵月宁:“但是江南六省大部分的药堂不都是林家开的吗?”
林墨:“话是没错,可林家售卖的药材都是从药农那里收来的,药农要卖给谁,那是他们的自由。”
要不是赵月宁之前为了求购千年人参,跑了江城十几家药堂,深知林家势力之大,
这话,她差点儿就信了。
虽然她也知道,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药物越是紧俏,
就算是在法治如此健全的21世纪,发生疫症之时,垄断药材物资、发国难财的都大有人在,何况是万恶的民国。
可一直以来,林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救死扶伤的医者,是翩翩如玉的君子,
这猛然间,将这样一个圣人一般的男人,跟草菅人命、满身铜臭味的奸商联系在一起,赵月宁着实是接受不了。
她安慰自己说,这不是子谦个人的想法,或许这是林老爷的命令,毕竟林老爷才是林家的掌家人。
之前那两个村子,屠也屠了,木已成舟,赵月宁知道现在再深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最关键的,是保住其他的村子、以及平城那些个没钱买药的穷苦百姓。
赵月宁不想强迫林墨拿出药材,来救治那些底层的老百姓,
她寻思着:既然靠药物来救治穷人行不通,那就用自己的方法。
她仰着脑袋,渴盼的眸子看着男人,“子谦,没有药也没有关系,我的血可以治愈疫症的。”
林墨自然是知道赵月宁体质特殊,听闻她的血能治疗疫症也没有太大的震惊之处。
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你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血可以治疗疫症?”
赵月宁不敢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于是真假参半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只知自己一直没有染病,就突发奇想地将自己的血喂给了赵伯伯喝,结果他竟出现了好转,所以我猜测自己的血可以治疗疫症。”
这番话,林墨倒是还真就信了,
因为以赵月宁纯善的性格,如果她一早知道自己的血能治愈疫症,为何直到现在才说?
而且在林墨看来,这小女人的心思甚是巧妙,会作无缘无故的联想,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她的血可是他的宝,就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吸她的血,哪里舍得给那些百姓喝,
再者,她的血是否能治疗疫症,对于林墨来说不重要。
他迟疑了一下,耐着性子安抚:
“宁儿,现在平城感染疫症的百姓并不多,我会医治好他们的,你无需操心…而且你一个人的血,如何救治得过来那么多人……你失血过多,身子还很虚弱,早些歇息吧。”
话落,他闭上了眼睛。
“子谦…子谦…”赵月宁轻轻唤了两声,但是男人不作反应。
直觉告诉赵月宁,平城的疫情并不像男人口中所言的那样——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