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不远处的四具尸体,她哪有心思看什么信,但信是在尸身上发现的,令她意识到这信上的内容十分重要。
她神情凝滞地接过信,打开:
【林少夫人,你既然有能耐帮广源钱庄寻回了那五万两白银,那这笔钱就由你来出。
明日上午九时,吉安县东边七里亭,五千两黄金赎你爹娘,今后两不相欠。】
见爹娘只是遭绑票,赵月宁长长吁出一口气。
但五千两黄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叫她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筹到?
赵月宁焦得两道黛眉都快挤到了一处,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巡捕就在眼前,又让她有了一丝希望。
她将信纸摊在胖巡捕面前,语气急切地恳求:“警长,我爹娘被绑架了,你们能帮帮我吗?”
胖巡捕见状讶然了一瞬,低头看了一眼信上的字后,那张油腻的胖脸瞬间染上了为难之色。
他摸着自己的双下巴,迟疑了片刻,旋即一双细眼里流转着狡狯的精光,
“少夫人,您让我们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警局人手有限,而且这个费用…”
这明显就是趁人之危,赵月宁怒不可遏:“你们是守护一方平安的巡捕!怎么可以如此不作为!”
赵月宁还想与对方理论几句,但林顺恭敬的话音打断了她的话茬:
“少夫人,不用麻烦他们了……”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顺,从长袍袖袋中取出满满一袋子银元,递到胖巡捕面前,和声和气道:
“我们林家的事,我们自会处理…小小意思,拿去请兄弟们喝酒。”
一见钱袋子,胖巡捕的眼睛都直了,他身后几个站没站相的小巡捕也霎时来了精神。
他们几人在这里候了那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份打赏嘛?
“少夫人,本来就是嘛…这五千两黄金对于普通人家是个不得了的数目,但对于你们林府来说,毛毛雨嘛…”
说着,他接过钱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又指了指地上的四具尸体,语气殷勤道:
“那四个下人,您看是您一会派人来收尸呢,还是我帮您处理了呢?”
赵月宁眉眼木讷地望了过去。
尸身上皆盖着白布,看体型轮廓,应该是三男一女。
如何收尸?还未待她想到答案,她身旁的林顺开口了:“我们自会处理。”
“好,那我们就收队啦。”胖巡捕拱手一礼,朝身后一招手:“兄弟们,走。”
赵月宁回头望了一眼几名巡捕离开的背影,无奈得沉下一口气。
她应该看得出来的,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是她病急乱投医了。
她讷讷地来到那具女尸旁,蹲下身,颤颤巍巍的小手拾起白布一角,缓缓掀起,
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小翠的面容时,还是不由的呼吸一滞。
至于另外三名死者,赵月宁没有勇气再掀开白布看上一眼,她知道他们都是铺子里的伙计。
就因为她的多管闲事,害死了四个无辜之人。
特别是小翠,这小丫鬟还傻乎乎的等着自己跟她团聚,可谁曾想昨日一别竟成了永别。
赵月宁鼻子一酸,两颗泪珠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少夫人,您还是先想想办法如何筹到那五千两黄金吧…至于这四个下人,老仆会派人来收尸的。”
林顺的提醒,将赵月宁的思绪从自责与哀伤中拉离了出来。
的确,再不想想办法筹钱,接下来该收尸的要属爹娘了。
可是五千两黄金,那么短的时间,谈何容易!
她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眸,无助又渴盼的目光望向身旁的林顺,哀声问道:“林管家,五千两黄金!我应该怎么办?”
“少夫人,我只是一个下人,要不您回去求求少爷吧。”林顺垂首应道。
赵月宁吸着鼻子,抹干净眼泪点了点头。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他会帮我吗?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千两黄金!
……
赶回林府时,已是晚膳时间。
赵月宁看着餐桌上的四菜一汤,全然没有胃口。
林墨上午就让仆人给她留了话:晚膳无需等他一起。
但赵月宁还是呆呆地坐在膳厅中,急切期待着他能马上出现。
在焦心的情绪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到了晚上9时许,男人的身影还是未出现,
距离明早交赎金的时间不到十二个小时了,赵月宁心急如焚,又来到了卧房中继续等待。
她一边焦躁地在房中跺着步子,一边不停祈祷着:大哥,今晚你可千万别夜不归宿啊!
不知不觉间,她趴在案桌上睡了过去。
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吱嘎”一声,她骤然惊醒。
“林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当看到林墨的那一刻,她两眼瞬间星星闪,忙不迭起身,奔了过去。
林墨眸色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合上屋门,“怎么还不回厢房歇息?找我有何事?”
“我家出事了……”赵月宁扁着小嘴,从衣襟中取出勒索信,摊开递了过去,哭腔凝噎地继续道:
“林少爷,您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五千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除了您,没有人会帮我了……”
见男人面露犹豫之色,赵月宁心急,扑通跪了下来,晃着对方的长袍,痛哭哀求:
“林少爷,求求您,求求您看在我救过林夫人,又为林家献上青霉素配方的份上,救救我爹娘好不好?!不行…不行就当我向您借的,我一定还给您。”
林墨着实是高估了自己对赵月宁的抵抗力。
他原本还打算让这小丫头多求自己一会儿,可见她此时泪眼婆娑的可怜样,他的一颗心瞬间又软了下来。
“借不借的,另说…救人要紧…来,你先起来…”林墨将她扶起,“你等着…我想想办法去…”
望着男人开门离开,赵月宁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
她相信,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帮她,就一定有能力筹到这笔钱。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男人回来了。
赵月宁远远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便迫不及待地开门迎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她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泽。
可见男人神色凝重,赵月宁的心瞬间又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