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针答道:“你母亲中的是蛇蛊…一般来说,蛇蛊的蛊虫会在中蛊者的腹中成形,啃噬人的内脏,吸取人的血液,中蛊之人不出三十日,必死。但由于初期蛊虫只聚集于人的腹部,所以只要医治及时,也不难将其逼出;”
“但你母亲中的又非普通的蛇蛊,而是极为阴毒的游蛇蛊…游蛇蛊的蛊虫是在中蛊者的血液中成形,跟随血液不停游走于人体的周身百骸…因其行踪不定,故而短时间内很难将其全部驱除…一旦有蛊虫钻入心脏,当即便会丧命…”
说至此,林三针甚感欣慰,“好在你早有察觉,我能及时用银针护住你母亲的心脉,让她短时间内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至于那蛊女,虽说也可以让她来解蛊,但人心险恶,我怕她在解蛊的同时,再给你母亲下慢性蛊,到时候反而更难察觉…既然你有金甲将军,自然用它来解蛊最为稳妥。”
听了这番话,赵月宁恍然大悟,同时又惊叹不已,
“还是祖父思虑周全!怪不得世人皆赞祖父是在世神医,月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颇为豪爽地抱拳一礼,弯成月牙的眼睛里中闪烁着敬佩的光泽。
而另一方面,祖父为何会知晓金甲将军能解蛊,赵月宁不觉奇怪,毕竟祖父一把年纪,阅历摆在那里。
不过,令她颇为疑惑的是:祖父是如何知晓她有金甲将军的?
她原本想问,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金甲将军啄伤了林霄的一只眼,所以被他老人家察觉到了。
一想到林霄,赵月宁后怕得厉害,也尴尬到不行,且那个禽兽还是林墨的弟弟,这让她怎好意思主动在祖父面前提起?
……
在接下来的四、五天里,整个林府又逐渐恢复到了昔日的平静。
赵月宁还是一如既往地每日前往逸翠苑向林夫人请安。
林夫人的蛊毒虽已解,但元气大伤,外加心情郁结,
要想彻底痊愈还须再调养一段时日,所以作为儿媳的赵月宁白天都会侍候在其左右。
不过林夫人身边不缺仆人伺候,无需她端药递饭,只要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就好。
而且经历了这一场劫难,赵月宁发现林夫人对她的态度和蔼了不少。
这也令她更愿意与之多亲近了。
至于二姨太贺梅娟,
榕城的消息前脚刚传来:贺司令的伤势已无大碍,前方战况也基本稳定。
后脚,林涔对二姨太的责罚结果便下来了:因管教下人不利,导致蛊女混入林府毒害大夫人,故罚其禁足一个月。
区区禁足一个月,令赵月宁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后台够硬。
***
这日,赵月宁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洗漱、吃早饭。
在前往逸翠园之前,她准备先去厨房瞧瞧培养青霉菌用的大米山芋粥熬制得如何。
远远的,她望见一个小男孩,急冲冲地跑进了厨房。
这孩子短短小小一只,穿着小长衫,上身还套了一件小马褂,摇摇摆摆跑起来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这孩子赵月宁认得,是林墨同父异母的弟弟,三姨太曹敏的儿子——林晓,字子恒。
现在虽已是民国,取名无需再取“表字”,但这林家是御医世家、书香门第,所以家中男丁除了姓名,还都会另有一个“字”。
林墨的字,便是子谦。
子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赵月宁好奇,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还未跨进厨房的门槛,便听见里边的仆役好声好气地规劝:
“小少爷,这几日少夫人没做糕点,您还是回去吧…”
赵月宁快速扫了一眼屋内,却未见那小小的身影。
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又可怜兮兮的声音从一张桌子后边传了出来:“但是子恒好想吃嫂嫂做的重阳糕…”
原来子恒是来要重阳糕吃的,
赵月宁细细一想也是,最爱吃甜点的还得是孩子,自己疏忽了。
她回头张望了几眼,没见三姨太的身影,便寻思着:子恒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得尽快将他送回去才对。
她往厨房内走了几步,拍了两下手掌,温柔唤道:“子恒…快到嫂嫂这儿来…”
见这小不点欢快地奔向自己,赵月宁瞬间被萌到了,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怀中小人的小脸蛋儿粉粉嫩嫩,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一双葡萄大眼圆溜溜地睁着,赵月宁真想咬上一口。
她贴着子恒肉嘟嘟的脸颊亲了又亲:“咱们先回百合院,待会儿嫂嫂做几个更好吃的小蛋糕给你送去好不好?”
“好…谢谢嫂嫂…”子恒高兴地咧开小嘴,露出四颗小小的糯米牙。
赵月宁见他乖巧听话,五官看起来又很像是迷你卡通版的林墨,不由得愈加喜爱这个孩子了。
她牵着子恒的小手跨进百合院的院门时,不远处的曹敏正在焦声询问一个嬷嬷:“找着没?”
“娘。”子恒挣开赵月宁的小手跑了过去。
这是赵月宁第一次来到三姨太的居所,不禁环视四周、打量起了这百合院的布局。
这所小院绝对是赵月宁在林府中见到过的最小、最简陋的院子。
没有植树栽花的宽敞庭院,没有写意山水的人造景观……有的,只是一排“U”字形的平房,和杂草丛生的泥地。
而且视线中的三姨太一身青布旗袍,装扮朴素,与林府中的其余女眷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赵月宁一时有些想不通:相较于大夫人和二姨太,这三姨太年轻貌美,文气可人,还为林家添了男丁,不是应得宠才对吗?为何还会这般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