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脚踝被一双大手揉捏着,疼痛难忍。
“嘶…哎呀…”
赵月宁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微微抬起脑袋,循着痛处望去。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大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蚕丝薄被。
而林墨正身姿优雅地坐在床沿边,她罗裙下那只已肿成大白馒头似的左脚正搁在他的膝盖上。
“醒了?”男人停下动作,掀起眼帘望了她一眼,金丝边眼镜后是一双温润含笑的深眸。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刚才梦中暧昧的画面,赵月宁顿觉小脸一热。
她像做错事一般,连忙避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后,她的小脑袋又落回到了软枕上。
心底深处莫名腾起一丝负罪感。
为了掩饰心虚,她下意识地拉高身上的薄被,挡住了自己半张小脸。
被子上属于男人的草药清香将她包裹,加深了她对那个吻的印象。
赵月宁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体验接吻居然是在梦中。
但不得不说,那感觉实在太真实、而且好舒服。
温温、润润、软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唇边,她的小脸愈加滚烫。
赵月宁羞涩的小表情尽数落入林墨眼中。
他虽面无波澜,但嘴角隐隐露出满意的笑意。
“我刚才帮你检查过了,你的脚踝脱臼,需要复位。”他的语气温润如常。
说着,他又低下头,一手扶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搭在她脚踝的红肿处。
随着男人的拇指由轻及重地揉按上去,剧烈的疼痛钻进心中,刺进脑子里。
“嘶…哎呦…”
赵月宁忍受不了,本能地撑起手肘,想坐起身阻止,奈何手肘压在床板,又是骤然一阵刺痛袭来。
“嘶!”后背倒回床榻上。
身体其余摔伤的地方,也因她大幅度的动作而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赵月宁脸色煞白,额间冷汗直冒。
她紧咬着唇,喉头溢出细弱的哀求声:“别…疼…好疼…林少爷你轻点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与微喘,听起来还染上了入骨的媚。
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置于她脚踝上的力道一顿。
林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松开了一只手。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赵月宁难以置信,刚才那酥软无比的声音居然是出自自己之口。
好尴尬呀!
她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但很显然,她的这一愿望实现不了。
俗话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月宁清了清嗓子,尽量粗着声音道:“那个…林大夫,您就不能上个麻药什么的吗?”
“麻药就免了…”男人眸光骤然一抬,神色冷凝又凌厉,有些吓人:“我问你,你为何会去吉安县?”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赵月宁惊慌失措。
她之所以会去吉安县,就是为了躲避这个男人,但这叫她怎么向他如实开口?
“我…我…”
她还急于在脑海中编造借口,随着一声骨头摩擦发出的声响,脚踝处传来通心彻骨般的剧痛。
“啊!”痛得她失声尖叫。
“试试看,现在好些没?”
一道低醇好听的话音落入耳中,赵月宁瞬间全身怔住,她呆呆地看向身边的林墨,满眼的不可置信。
林墨也望着她,眸中笑意和煦,“我刚才已经帮你将脱臼的踝骨复位了,来…动动脚…试试还疼不疼。”
赵月宁这才恍然大悟,林墨是见她怕疼、抗拒治疗,所以借故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光着的左脚收回到被子里,轻轻转动了几下,虽然还有些疼,但已可以自如转动了。
她又曲起膝盖,将脚踏在床铺上,使劲踩了踩,没有特别明显的痛感传来。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医术相当靠谱。
赵月宁两眼星星闪:“林大夫,您真乃神医也!”
林墨低头浅笑:“这算什么……起来走两步试试。”
说着,他掀开被子,将她抱坐到床沿上,又俯下身开始替她穿绣鞋。
赵月宁哪里好意思,连忙弯腰阻止:“我自己来吧!”
可这一弯腰,左胯间猛地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下意识地紧蹙起眉,伸出去阻拦的小手又紧缩回来,揉了揉腰身。
她的举动,林墨看在眼里。
“还是我来吧。”
他替她穿上鞋,又扶着她站起身。
男人温柔体贴的举动,令赵月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一度怀疑他,想逃离他,可他却救了她的性命,又这般照料着她。
但想起狗头山的经历,以及静馨院中腐尸的气息,她又惶然不安。
带着矛盾与彷徨,赵月宁在林墨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两步……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又脱开男人的手臂,加快了速度走了几步……基本没有痛感传来。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谢谢林大夫!”赵月宁激动地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嗯…”林墨点了点头,继续道:“把衣裳脱了…”
闻言,赵月宁惊呆了,甜美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边。
她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襟口,惊慌无措地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为何…为何要脱衣裳呀?”
她那又惊又怯的模样着实可爱,林墨偏过头低低笑了一下,
“你身上也受伤了吧,我帮你检查一下。”说着,他示意了一眼她衣料上的血渍。
一听此言,赵月宁微微松了几分神色。
但就算是检查身体,赵月宁也没有办法接受在一个男人面前光着身子。
“我身上伤不重,能活动的…你看…”她扭了扭腰身,又抬了抬手臂:“我一会让小翠帮我上些药就行。”
“好,我随便你…不过小翠毕竟不是大夫,不懂清理伤口……要是化脓溃烂,或是留下难看的疤痕…”
“化脓溃烂”与“难看的疤痕”这九个字,男人说得极慢,还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
他没再往下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一脸的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