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的突破陷入了僵局,赵月宁高涨的破案情绪瞬间凉了大半截。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她留意到空气中隐隐飘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酸味。
那酸味虽淡,却很刺鼻,不似是普通的米醋。
其实,她刚走近这堵墙的时候,便已闻到,
只是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墙壁上,反而忽略了空气的味道。
按照气味的浓度,常人应该嗅不到,赵月宁也没向身边之人确认气味的来源,而是默默在后院走了一圈。
脑海中突然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破案有了新的方向,那接下来便是小心求证。
“薛掌柜,能否带我去秘库瞧瞧?”她微微弯起唇瓣,礼貌而温和语气中,透着一份自信。
在前往秘库的路上,赵月宁还顺便了解了一些信息。
钱庄的资金分为流水与储备两种。
流水资金即钱庄的柜面资金,供储户提取用的,由于储户资金有存有提,所以金额一般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相对稳定。
流水资金的货币类型有市面流通的纸钞、铜元、银元(大洋)、和少量的银锭与金条。
柜面资金因流动转快,故而每日打样前,分号掌柜都会盘点一次。
而储备资金俗称库银,是钱庄的备用资金,当有储户提取资金过大,超过流水资金正常流转范围时,才会用到。
库银只有银锭与金条两种,平时存放在钱庄最安全的秘库当中。
近两年局势较稳,库银几个月都动不了一两次,因此每家分号仅需季度盘点一次即可。
为了安全起见,由大当家——也就是大老板,亲自盘点,顺带查账、以及巡视“分公司”。
今日,便是大老板来吉安分号,盘点库银的日子。
他像寻常一样,带着亲信薛富贵,和分号的韩掌柜一同打开秘库。
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架子上整整五万两白银居然不翼而飞。
大当家当即将韩掌柜,以及昨夜留守库房的两名护卫控制了起来,并向巡捕房报了案。
赵月宁已经猜到:现在跪在内堂的三人,就是薛富贵口中的分号韩掌柜,和那两名护卫。
薛富贵先前往内堂,向大当家汇报了一下后院的情况,又向他要来了一串钥匙。
而后,领着赵月宁、叶赟凡与夏小川来到一扇铁门前。
他翻了翻那串钥匙,挑出其中一把:“这是钱庄的库房,钱庄的柜面资金就存放在此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铁门。
“钥匙只有一把,平日里都由分号的韩掌柜保管…刚才将他抓起来后,才拿到的钥匙…”
屋子面积不大,摆了好几只大型保险柜。
赵月宁跟着进屋后,见薛富贵径直来到其中一只保险柜前,
他又挑出一把钥匙,却迟迟不插入柜门的锁眼,
“抱歉,赵姑娘,这……”他面色为难地干笑了一下。
赵月宁见身后的叶赟凡与夏小川都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立马会意,也连忙背过身。
看来这里的安保措施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严密。
随着一阵重物挪动的声响,赵月宁回头便瞧见整只保险柜往左侧移动了大约一米的距离,又露出了一扇铁门。
这扇铁门不大,只有一人高,门的正中央有一块圆形的浮雕图案。
这一回,薛富贵从袖兜中,掏出两块带有相同图案的半圆形铁牌,拼成一个整圆后,严丝合缝地贴在浮雕图案上,一推。
随着整扇铁门向右缓缓移开,一个方形黑洞映入视野,同时一股淡淡的酸味扑鼻而来。
薛富贵点亮了墙壁上的一盏油灯,漆黑的秘库瞬间亮堂起来。
整间秘库不到十平米,下沉式设计,门口有三、四节台阶。
赵月宁一边四下环视,一边缓缓走下台阶。
由于屋子太小,为了腾出地方让赵月宁细细探查,薛富贵旋即退到了台阶处。
而叶探长与夏小川之前已来秘库勘察过,所以二人也只守在门外观望。
秘库内环墙放置了三面木架,门左边的架子上全是瓷器,右边摆了三排整齐行列的金条,正对门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看来,那面空架子原本应是摆放银锭之处。
赵月宁心说:这盗贼只盗白银,而忽视更为贵重的黄金,倒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这一点,倒是愈加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赵月宁走近这面空架子,细细打量,发现每层木板都蒙有厚厚一层积灰,银锭摆放过的印迹清晰可见。
另外,还不规则的分布了些许黑色粉末。
她抬手轻轻抚过一个椭圆形的印迹,翻过小手,仔细一看,发现指腹上只粘有黑色粉末,没有积灰。
她握拢拇指,轻轻拈了几下那黑色粉末,又置于鼻下嗅了嗅。
粉末很细,带着一丝酸味。
赵月宁又移步至其余两个架子前,同样用手指指腹轻轻抚过木板,发现只有积灰,没有黑色粉末。
也就是说,黑色粉末只出现在了曾经摆放过银锭的架子上。
赵月宁陷入了沉思:“白银…带酸味的黑色粉末…”
忽而,她心头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