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诡异的气氛。
温锦一副高雅的姿态坐在一旁饮茶。
邵靖则是悠然自得的左右环顾。
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明日我们便可启程回京都了,锦州这边朝廷自会派遣其他人任命知府。”温锦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盅对苏长安道。
“曹耐德一死,我们也可回京都府交差了。”苏长安也赞同明日启程回去。
“这次锦州之行,我与长安也算是生死之交,日后便不必那般生疏。”温锦柔和一笑,他这话是说给苏长安听得。
邵靖倒是不在意这位首辅大人是否青睐于他,只顾着喝自己的茶。
苏长安看了眼邵靖又道“我与邵靖只是区区知判,保护首辅大人无恙也是分内之事,首辅大人勿要记挂心间。”
温锦含笑不恼,他知长安善良亲和的性子,但愿邵靖配的上长安这般对他。
他瞥了眼邵靖便起身轻抚衣袖离去了。
“长安,我们如今还是少与首辅大人走的亲近为好”邵靖见温锦走远,一脸正色道。
苏长安深知自己与温锦的立场分明,若与温党一脉亲近,只怕寒门那些老东西不悦,不过他与谁交友从不会看人脸色。
只是温锦,苏长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更何况他如今只想查清楚银魂丝出现的缘由?
还有谁在利用银月的名头杀人?
银月已死,不管前尘银月手上沾染过多少血渍,杀了多少人皆都因着银月的死而消散了。
江湖朝廷之中已经渐渐忘却了银月的名声,是谁在几年后又利用银月的名号出来造乱?
“长安,你真的不打算攀上首辅大人这个高枝?”邵靖离去前又转头问道。
“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们便要回京都府了。”苏长安打着哈欠将他推出门外。
邵靖还在门口敲着,可某人已上了床榻沉沉睡了过去。
梦境里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从他记事起义父便告诉他,他的父母在村子闹饥荒的时候被活活饿死了,而他在街头卖身葬父的时候被义父捡了回去。
也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银月。
义父不止捡了他和银月还有阿可以及其他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被安置在一栋很大的宅院中。
他一直以为义父给他们买新衣,做好吃的,教他们练习刀剑棍棒和研习内力气息,培养他们出色是可怜他们,哪曾想他一直都想错了。
阿可是女孩子最终也没学会什么。
义父每次都叹气摇头便随她钻研厨艺,不曾想没有武功天赋的阿可在厨艺上倒是颇有天赋。
他和阿可很合的来,阿可也经常做吃的送给他和银月,只是银月那时候性子冷淡对他和阿可不甚搭理。
有一日银月在练剑,阿可又做了桃花饼送过来,他吃的很香,可是当看见银月推翻了阿可的桃花饼时,他没忍住上前就给了银月一拳“你可以不吃,但是你不可以糟蹋阿可的辛苦,阿可一直把你当家人。”
“没事的,阿月只是。。。。。。”阿可委屈的掩着面跑开了,银月看着阿可跑开的身影愣在原地,他蹲下身子将掉落的桃花饼捡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候不是银月无情,而是银月身上经历的事情让他不知道与别人如何相处。
银月这样的性子也惹得其他人不悦。
银月习武习内力的天赋在他之上,义父对银月很满意总是格外宽容厚爱些,这在其他孩子眼中不是滋味。
终于有一日,几个孩子拦住了银月的去路。
他正好路过见那几个孩子已经对银月动手了,银月却拼死抵抗没有还手,他也不知哪来的义气扔掉了阿可给他的美食上前就踹倒了几个孩子。
“为什么不还手?”他站在银月身前怒问道。
银月抹干净嘴角的血渍站起身道“他们都是家人。”
那一刻,他才知道银月是把他的话放心里了。
他冷笑着看着地上哀嚎的孩子道“银月你记住,欺负你的都不是家人,只有保护你的才是家人。”
也是那时起,银月和他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阿可每次送好吃的过来问候他两句,他都回应了,虽还是冷淡的模样,可在他眼中也算是进步。
他与银月每日勤奋习武习内力。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当他们都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时,银月的内力与刀剑之术已经十分厉害了。
义父在银月十五岁那年送上了百年玄铁炼制而成的细丝杀器,此杀器使出速度快狠准,瞬间便会毙命,被杀之人没有丝毫感觉,银月为之取名银魂丝。
“真好看,银魂丝?为什么取这个名字?”阿可拿着银魂丝细细看着,用百年玄铁铸造的银魂丝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十分有灵性。
“取人魂魄,便取名银魂丝了。”银月从阿可手中拿过银魂丝细细摩挲着。
他当日并没有在意这个杀器的名字含义,直到日后他们做的任务时才明白,那日银月简单的诠释却是真的索取了很多人的性命,包括了阿可。
阿可是死在了银魂丝之下,当他看着脖颈鲜血喷涌而出的阿可绝望的抱着她时,他悲伤愤怒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一直把阿可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可是那个喜欢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喜欢为他们做着各种美味佳肴,笑的明媚的少女却死在了他的怀里。
“不要恨。。。。。。不要。。。。。恨他”这是阿可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阿可,阿可。。。。。。”噩梦惊醒,苏长安大汗淋漓的坐起身喘着气。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前尘往事了,没想到昨夜他竟然又梦见他们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窗外的晨辉从缝隙里照射了进来,苏长安晃了神不觉的抬起手挡在了眼前,稳了稳心神。
“大叔,出发了。”这时,杜安安十分粗鲁的踹开了房门,苏长安一脸呆愣的看着他住的这扇门轰然倒地,灰尘在屋子里飞扬,而后面的邵靖捂着鼻子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