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儿身，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如果长姐也像你这样，你说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姜柔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就是长姐用尽手段，算计他人的理由吗？”姜楠拧了拧眉，语气淡漠道。
“小乞丐若不行骗，他和妹妹能活下来吗？若没有你我，你说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姜柔嘲讽地望向姜楠。
姜楠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最后只余一声叹息：“他的哥哥们为了省一口吃食给他和小妹，前两日饿死在了城门外。”
“我帮他们葬了两个哥哥，答应要照顾他们。”
姜柔轻轻吐了口气，沉声道：“姜楠，在生命面前，你所谓的善良没有办法帮你度过难关。”
“长姐，你让小乞丐留在你的医馆做事，其实不是因为你缺人，只是想帮他们一把，是吗？”姜楠静静地注视着姜柔。
“这世上那么多的苦命人，我哪里救得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他们，堂堂正正地做事，依旧能活，不是非得靠行骗才行。”
姜柔定定地望着姜楠，缓声道：“四弟，这个世界不能尽善尽美，人也一样。”
……
屋里，谢子霄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乖巧地缩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子霄的气势有些唬人，两个孩子在他面前不敢耍什么花招。
谢子霄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习惯了下命令。
“别光站着，喝口水。”谢子霄淡淡道。
小乞丐和小女孩连忙抱起茶杯喝了两大口。
小乞丐喝的太急，喝完还咳嗽了两声。
谢子霄：“吃点东西，别饿……”
谢子霄话没说完，两个小孩狼吞虎咽地啃起了糕点。
看他们那样子，仿佛那糕点是催命的毒药。
谢子霄：“……”
之后隔了很久，谢子霄都没有再说话。
小乞丐和小女孩一声接着一声地打嗝，可是两个人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谢子霄，根本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姜柔和姜楠终于从院子里回来了。
谢子霄和两个孩子同时长舒了口气。
“世子，今日劳烦你了。”姜柔一脸客气地说道。
“无妨，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谢子霄说完，目光落在姜楠身上，“你四弟要留下？”
“他不放心，让他留下看着他们两个也好。”姜柔说完，转身跟着谢子霄出了门。
盛羽驱着马车赶来了雪医馆。
此刻外面的街上人群渐渐散去，姜柔坐上了马车。
马车里，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搭话。
“那两个孩子，好像很怕我。”谢子霄轻轻吸了口气，转头望向姜柔，“我看上去很吓人？”
姜柔定定地望着谢子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弧度：“没有，世子想多了。”
谢子霄忽然靠近，将她圈在两臂之间：“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也是那个眼神。”
姜柔被戳穿，忽然觉得尴尬：“我和他们不一样，我那是……”
“是什么？”他又逼近了几分，将她压在车厢上。
姜柔沉默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词：“是谨慎。”
“可我怎么觉得，你和他们一样，怕我？”
姜柔垂下无处可藏的眼眸，试图掩盖心里的心虚。
“看来被我说中了。”谢子霄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姜柔抿唇，道：“世子，平日里都不照镜子吗？你平时不说话，也不爱笑，别说小孩子了，许多大男人见了你也会犯怵。”
他握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所以你现在还会怕吗？”
姜柔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温柔的男人，和从前那个谢子霄仿佛是天差地别。
“若非见过世子现在的样子，打死我也不信，那个冷冰冰的世子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谢子霄勾唇，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将人拉到了身边，他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本世子此刻的样子，也唯有你一人所见。”
姜柔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被撩拨的面颊发烫。
马车内的温度好像在迅速升起。
这时，马车在尚书府侧门外停了下来。
姜柔用手推了一下身旁的谢子霄，他一直搂着她的腰，一路过来就没有松开过。
这会儿姜柔只觉得身子有些僵：“世子，我到了。”
谢子霄颇有些舍不得地吐了口气，松开了她，温声道：“去吧，改日再来看你。”
姜柔羞涩地笑了笑，转身走下了马车。
……
姜楠回去后，不到半月科考便开始了。
钱氏和姜露看到姜楠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两人都感到十分欣慰。
钱氏连夜给姜楠缝补了衣物、被褥，将姜楠送上了考场，又回来拉着姜露去了大悲寺，为姜楠上香祈福。
姜娴和梁氏二人眼瞧着姜楠与钱氏那边走的越发亲近，气的连科考都没去送他，最后还是在姜怀鲁的训斥下，不情不愿地在第三日去接姜楠回家。
谁知姜楠出了考场就没打算回家，直接跟着朋友去喝酒。
梁氏和姜娴白跑了一腿，连姜楠面儿都没见着。
姜怀鲁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这的确是姜楠会做出来的性子。
放榜那日，姜怀鲁到处没找着姜楠：“也不知道他又跑哪鬼混去了，去将夫人和二位嫡小姐叫过来！”
小厮应了一声，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姜怀鲁的书房。
“今日放榜，姜楠又不在家中，你们是嫡母、嫡姐，该当替姜楠去看榜。”
梁氏心里很是不乐意，可是姜怀鲁发了话，她不敢不听，只能跟着带着姜柔和姜娴去了。
“大姑娘去那头，我和阿娴去另外一头看。”梁氏说道。
一头一尾也不过就是几步远而已，梁氏明显是对此事不想上心。
毕竟姜楠如今与她疏远，姜楠高中，最大的受益人也不再是她。
梁氏拉了姜娴，走到一边小声道：“他若当真高中，你便假意迎合于他，不必顾忌我的脸面，不过看他近来沉迷女色，高中的可能不大。”
姜娴应答了几句，两人便走远了。
姜柔转身走到榜单前，可惜人太多了，姜柔一时半会儿还挤不进去，只能等着前面的人看完，她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