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昭没有出声，他知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要往上爬必须要攀附于尚书府。
母子俩在堂下等了片刻，姜娴方才跟在姜怀鲁和梁氏身后走了过来。
“大人！”墨寒昭恭敬地拱手行礼。
姜怀鲁点了点头，示意道：“坐吧！”
两边堪堪坐下来，老夫人带着姜柔也来了。
姜柔模样生的好，便是不打扮也如山间雪莲般的娇嫩俏丽。
赵氏望着姜柔，忍不住心中喜悦，这姑娘若是嫁给他儿子，那也是很配的。
“这位便是与我儿议亲的姑娘？”赵氏望着姜柔，忍不住问道。
姜柔没有出声，连正眼都没给赵氏一个。
前世墨寒昭娶了她以后，姜柔一直没有子嗣。
起初赵氏还会看在尚书府的面子上，对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时间长了，赵氏便也懒得伪装了，因着她怀不上孩子，赵氏便隔三差五地逼着她喝怀胎药。
每日里都会将她叫到跟前站规矩。
等到墨寒昭坐上丞相之位，她便更不装了，三天两头对自己非打即骂。
她还记得被墨寒昭赶出府的时候，想跟赵氏拿些银两做温饱。
赵氏手里攥着她的嫁妆，打死也舍不得给她一分，逼得她最后不得不去街上乞讨。
赵氏一个村妇，哪里看出姜柔的冷淡，还在一个劲儿地夸赞她模样好。
梁氏蹙了蹙眉，瞥了姜怀鲁一眼。
姜怀鲁轻轻咳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姜娴：“那是我的大女儿，已经与侯府定亲，这位才是我的二女儿姜娴！”
“已经……与侯府定亲了……”赵氏讪讪地将目光从姜柔身上挪开了。
姜娴虽然打扮后也好看，但模样是比姜柔差了点儿了。
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族，想来她儿子是肖想不得了。
赵氏小心思多，一会儿功夫，脑子里拐了十八个弯儿。
“初次见面，母亲眼拙认错了，还请姜大人、二小姐莫要怪罪！”墨寒昭是个通晓世故的，连忙出声道歉。
姜怀鲁一摆手：“无妨！”
之后便是商议两家婚事，姜娴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却抵不住姜怀鲁和老夫人的施压，只得乖乖坐在那儿听着两边父母商谈。
赵氏虽为长，实则多数时候都是看墨寒昭的脸色。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坐在这尚书府里谈亲事，都是托了她儿子的福。
墨家没什么银子，想空手套白狼，梁氏这般精明，自是不同意。
两边僵持了许久，最后梁氏提议让墨寒昭招为赘婿。
姜柔暗自冷笑，原来……将她的人生换给姜娴后，有梁氏这个当家主母罩着，姜娴也依旧无须去到墨家那寒门之地受苦。
起初梁氏将聘礼开的那么高，便是拿捏了墨家没有多少银子，好便于她提招赘的事呢！
这么一来，换成赵氏不乐意了。
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能入赘？入赘这种事，可是要被四邻八乡嘲笑死的！
墨寒昭沉默半晌，冲着赵氏点了个头。
赵氏打心眼儿里不情愿，可望着墨寒昭那一脸坚定的模样，又不得不点头。
梁氏笑了笑，心里对这个结果也算是满意。
之后便是两家说着客套话。
姜柔听着无趣，正准备寻个由头离开，这时吴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爷，侯府世子来了！”
“什么？侯府来人了？”赵氏忍不住诧异道。
这侯府早不来人，晚不来人，怎么偏偏赶上这个时候来人？
莫非是他们尚书府成心用侯府来压他们家一头？
赵氏这样的妇道人家，面见侯府怕是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当真是巧了！这侯府来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梁氏颇有些不满，姜柔的未婚夫婿那般威风，相较之下，墨寒昭着实贫寒的拿不出手来。
她的娴儿岂不是要被姜柔那死丫头比下去了？
“侯府做事，轮得到你来置喙吗？”姜怀鲁瞥了眼梁氏，便朝着门外迎去。
这态度和见墨家时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梁氏也不敢怠慢，便是姜怀鲁面对侯府，也得低个头，她纵使心里再不满，也不敢摆到脸上去。
说话间，一群人走出了大堂。
姜柔跟随在姜怀鲁身后，搀扶着老夫人，迎到了门口去，却见谢子霄一袭墨色华袍，面若冠玉，漆黑眉宇间透着凛凛威压。
姜怀鲁拱手：“微臣见过世子爷！”
身后的众人纷纷行礼。
谢子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姜柔的身上，沉声道：“看来本世子来的不是时候。”
“微臣和贱内正在与墨家谈论婚事，不过也无妨……日后都是一家人，世子请上座！”姜怀鲁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子霄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了大堂，坐到了姜怀鲁左手边的尊位上。
姜娴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谢子霄，那眼神中还带着妄念。
墨家在侯府面前，当真是不够看的。
为何……为何谢子霄如此完美的男人，会让姜柔得到？
“世子此番前来我府上，是……”姜怀鲁问道。
谢子霄随即道：“过两日便是春猎，本世子特意来给姜大姑娘送马鞍！”
大齐尚武，皇家春猎，无疑是皇帝最看重的活动。
到时候全京城的权贵都会前往。
姜柔记得……前世的春猎，谢子霄因为受伤严重，没能去得成。
这一世，因为她的救治，谢子霄的伤势明显没有前世那么重。
所以，冥冥之中，一切都在改变了。
说话间，谢子霄已经命人将马鞍呈了上来，那马鞍制作精致，一针一线缝合的十分细密，上面还雕刻镶嵌了十分漂亮的花纹，一看便是出自高人之手。
“这马鞍，是世子特意找文熙大师，为姑娘定做的！世子知道姑娘出生书香门第，自不擅长骑射，这才给她备了这马鞍，到了那日也能让姑娘坐着舒服些！”说话的是侯府管家，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人。
姜怀鲁面露喜色，姜柔能得世子看重，是他们尚书府的幸事。
“柔儿，还不快上前，多谢世子好意！”
姜柔闻声走上前来，潋滟水眸看向谢子霄，少女面若桃花，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掐一下都能挤出水来。
“多谢世子！”
一旁的姜娴望着这一幕，面目都快扭曲了。
墨家连母亲开的聘礼单子都出不起，侯府一出手便是如此贵重的物件，高下立判，这让从来争强好胜的姜娴如何受得了？
“父亲，女儿去将这马鞍安置好，一会儿便回！”姜柔转头对姜怀鲁说道。
如此贵重的东西，自是要妥善处理，姜怀鲁微微颔首示意：“去吧！”
姜柔前脚刚走，墨寒昭便起身道：“大人，卑职和母亲先出去透口气！”
墨寒昭是个识礼的，知道有些话自己在场，姜怀鲁不便与侯府细说。
姜怀鲁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去吧！外头园子里的花开了，娴儿，还不快带着墨公子去观赏一二？”
姜娴才不想出去，她更愿意留在大堂陪着谢子霄。
可姜怀鲁发话，她不得不从，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不过她出了门也没走多远，站在不远处，想着一会儿谢子霄若是出来，她能上前搭话。
躲在暗处的姜柔望着远处偷偷摸摸等着谢子霄的姜娴，眼神中透着一丝凉薄。
姜娴……看来到了这一步，你也依旧没有放弃过谢子霄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姜柔转身，示意红蕊将马鞍带下去：“妥善处理！”
“是！”
红蕊刚走，拐角处便忽然走来一道清瘦的身影。
“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