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茗是韩家的嫡长子,深得家族真传,如今跟着姜柔的舅舅在御医院当差。
女子后宅,韩茗不便进来,姜柔只能出门。
“表妹!许久不见了,你长高了不少!”韩茗笑起来嘴角有一个酒窝,看上去温文尔雅。
姜柔记得上辈子,因为梁氏的缘故,她特意与韩家少来往。
韩茗也曾来找过她几次,甚至极力阻止她嫁给墨寒昭,也曾提醒过她对梁氏要有防备心。
可姜柔通通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为每次韩家人来过后,她总要被梁氏训斥与外男来往,她便更加抵触和表哥见面。
久而久之,韩茗也就不再来了。
“表哥!今日怎地来了?御医院没有差事吗?”姜柔眼底含笑,态度和善。
想到之前几次姜柔见他时的唯唯诺诺,这次的姜柔居然对他笑了,还十分热情地与他打招呼,韩茗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今日休沐,我正好路过尚书府,忽然想到前几日你在浴佛节上大放异彩,便想着来看看你,你若觉得不方便,表哥这就走。”韩茗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表妹在梁氏跟前受委屈。
他内心矛盾,一方面又想看望表妹在尚书府过得好不好,一方面又担心表妹的处境因为他而变得艰难。
“不会!上次在浴佛节都没能和表哥说上话,今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柔儿自是要好好陪陪表哥。”姜柔落落大方,言辞之间也没有推拒之色。
韩茗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你……不怕被梁氏责问了吗?”
“她现在满心都在二妹妹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我?”姜柔笑了笑,随即缓声道,“表哥,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好啊,娘和父亲也都惦记你,让我问问你可有什么缺的,表哥买给你!”韩茗说道。
姜柔心中一暖,韩家一门皆是忠厚,知道母亲走得早,自己年幼长在继母身边,日子难免艰难,总想着暗地里贴补姜柔。
“不用,我没什么缺的。”姜柔伸出手腕,“表哥你看,这个镯子还是祖母送我的。”
韩茗看到姜柔被老夫人看重,心里也就放心了一些,关切道:“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祖母身体被我调理的挺好。”姜柔温声道。
韩茗点了点头,笑着道:“真没想到,你这丫头的医术竟是自学成才,果然是有姑姑当年的天赋。”
说话间,两人已经坐上了马车,马车朝着坊市中走去。
“对了表哥,我听说你要成亲了?”姜柔一脸关切地问道。
韩茗面颊微微一红,颇有些几分羞涩地笑了笑,点头道:“是城南萧家之女。”
城南萧家之女,萧如意。
姜柔记得前世,萧如意嫁到韩府,与韩茗感情就很好。
韩茗担心她这个表妹,为了让韩茗安心,萧如意时常悄悄来找姜柔打听她的近况。
姜柔当时在京城名声不好,周围几乎没什么贵妇愿意与她结交,唯有萧如意愿意同她来往。
若是没有后来的那件事,萧如意和韩茗也会幸福的一生。
那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姜柔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复杂神色,然后笑着道:“表哥,你都要大婚了,我都没什么礼物送给嫂子,你陪我去挑一个吧?”
“不用,如意她……萧姑娘她不是个拘泥于这些的人。”韩茗说道。
“我知道她不介意,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陪我看看嘛。”姜柔这般热情,倒是弄得韩茗有些手足无措。
“好!好!”韩茗不好意思地应道。
“我们去珠宝行!”
……
马车在珠宝行门口停了下来。
姜柔兴致勃勃地拉着韩茗走进了铺子里。
“表哥,萧姑娘是喜欢淡雅点的,还是张扬点的?”姜柔一边挑选,一边温声询问道。
“她……”韩茗脑海里蹦出萧如意那张脸,脸颊又红了红,“我……我也不知!”
他一个大男人,是只懂医药,哪里懂小女儿家的这些东西?
姜柔轻笑了一声,看着韩茗那张木讷的脸,心里想着萧如意那般机灵聪慧的人,怎会喜欢她表哥这样呆呆的傻小子。
她想起上一世萧如意见她时的模样,她不喜穿金戴银,向来打扮的清雅。
“那就这根白玉簪子吧!这就很适合她!”姜柔拿起一枚白玉簪子,笑着说道。
“表哥……你说呢?”
韩茗愣在原地,想着那白玉簪子落在萧如意头上的模样,那一定是极美的。
“好,你挑的一定没错!”韩茗缓声应道。
姜柔一心忙着挑选簪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铺子对面的街道上,一行骑马前行的队伍。
谢子霄坐在马上,面色微微发紧,嘴唇干涩且苍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铺子里少女温柔漂亮的面庞。
她笑起来很美!
但这样的姜柔,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
“世子,那不是尚书府大小姐吗?她身边的那位公子是谁?看着不像是尚书府的公子。”身旁传来护卫盛羽的声音。
盛羽颇有几分不满:“主子您受了重伤,一路带伤赶回京城,心里还记挂着姜大姑娘的处境,她倒好,和贵公子逛街挑饰品,心里哪里有公子的位置啊?”
谢子霄墨色的眸子微微发沉,他冷声道:“盛羽,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盛羽低下头:“属下知错!”
谢子霄挥起缰绳,沿着街道一走而过。
姜柔转头的时候,铺子外的街道上已经不见那群人的踪影,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听说了吗?贺芝楠在前往边境的路上被截杀了!”
“竟有这种事?这贺芝楠可是贺家的嫡长子,这次身死在外,贺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姜柔拧了拧眉,贺芝楠……死了?
贺家一早就投靠了燕王,贺芝楠更是燕王手底下的一枚重要棋子。
她记得前世贺芝楠是死在了边境大营,且是在她嫁给墨寒昭后的半年死的,因为贺芝楠的死,皇帝还特意问责了远在边境大营的长宁侯。
长宁侯因此获罪,被召回京城,只剩下谢子霄一人独守边境。
怎么这次整整提前大半年就死了?
这中间……莫非出了什么其他变故?
姜柔拧了拧眉,思绪飘远,手中攥住玉簪的手下意识地僵住。
“阿柔?阿柔?”一旁的韩茗瞧着姜柔脸色不好,面露担忧道,“阿柔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变差了?”
姜柔回过神来,连忙找个话搪塞了过去:“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头晕的厉害。”
“既然表妹身体不适,那就先不挑了,下次再看吧。”韩茗连忙道。
“我已经挑好了!就这个吧!”姜柔付了钱,带着玉簪子走出了珠宝行。
“表哥,烦请你帮我将这枚玉簪交给未来嫂子了!”姜柔将手里的锦盒递给韩茗。
韩茗接过,羞涩地笑了笑:“那我就替萧姑娘多谢表妹了。”
马车离开了尚书府,姜柔目送韩茗的马车消失在门外,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
上一世,墨寒昭用姜柔的性命威胁韩茗给丰王下药,韩茗不得已为之。
结果事情败露,韩家满门被处斩,墨寒昭为了斩草除根,暗中命人在狱中吊死了韩茗。
这些话,都是墨寒昭与燕王私下交谈的时候,姜柔无意间听到的。
这一世,她绝对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她要好好的,她要韩家也好好的,表哥和嫂子他们都要好好的!
姜柔让红蕊绿杏两个丫鬟先回去,自己则是去了园子里闲逛。
她前脚刚走进花园子,后脚就被一个身影拉进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