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归音和顾九思离开,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范节度使似乎原本就已经知道后面有人,头也不抬,只问道:“如何?”
周将军点了点头:“倒确实是个人才,甚至还有所猜测。”
他这么说的时候,一直拿眼睛去看自己的老朋友。
似乎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老朋友的这一面。
范节度使却并不担心,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她是有所猜测,也害怕如果我们出战勤王。
那梁王会转而过来攻击咱们的老家。”
周将军点了点头说道:“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幽州军军备充足,兵士训练有度。
又常年和外族征战,可说是百战之军。
梁王不是对手,也可以预见。
如今我等将大部分的兵员带走,只留小儿在此留守。
未必能挡得住那梁王的大军,他们有所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既然已经受命留守于此,无故逃离,坐视幽州被攻占,这可是一件大罪。
到时候自然可将顾家将全部家财捐出的这件大功抵消,甚至还要问罪。
这一点范节度使明摆着就是用的阳谋,周将军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上位者又岂能被下位者拿捏?
可如今归音倒是将了他一军。
一种或者是多种可以至少提升三成亩产的粮食种子,对于范节度使未来想要坐稳江山有极大的帮助。
而且坐上的那个皇位,谁不想自己的家族万万年,尽量的延长国祚?
这高产的粮食,就是最重要的工具。
周将军皱着眉头,质疑的问道:“一切都只是她空口白牙说出来的话,未必可信。”
范节度使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但他也只能是入瓮。
他皱着眉头又说道:“甚至她还说的是苏泽如今已经上了奏折,将堆肥上奏朝廷,已经提高了两层的亩产。
而归音又说她提供的这些种子,在这个基础上还能再提升三层的亩产,这个数字值得我赌一把了。”
周将军皱眉的说道:“如今的亩产不过是八十到一百五十斤左右,平均也就是在一石。
苏泽提供的那个堆肥法,提高两层平均也就是在一百二十斤左右。
如果她提供的种子还能再提升三成,那岂不是说无产能达到一百六十斤左右?”
北方的水稻亩产相对来说会少一些,南方会高出三十到五十斤左右。
有气候的原因,也有个人操持付出的精力有关。
范节度使点头,想了想又说道:“那苏泽所上的奏折倒是真的,而且我已派人去泉州那边探查得知,这个堆肥法确实有效。”
这种事关重大的事情,范节度使既然有意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么可能不去探查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如此还得多留下一些兵员,守住幽州才好,一旦有事,确实需要回援。”
顾家的家财全部都被捐出,不过归音手下还有不少家财。
另外那位杨文昌的家里财产也是不少,甚至连顾家都在其他州府隐匿了一些财产。
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但心里面却都是有数的。
不过等他拿到皇位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坐拥四海,这些家财也就不算什么。
不过是区区一个幽州,若是放弃了这里,得到了整个天下。
他是愿意的。
但如果归音手上真的有这种能够提高三成左右亩产的五谷杂粮种子。
这就是他无法放弃的诱饵。
用古代人的话来说,这是可以增长国运的东西。
次日,幽州军开拔。
周烨和范玉站在城墙边上,目送两人的家长带着大军离开。
范玉这人真的是眼高手低,没什么能力,家长离开之后,他竟然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烨倒是心生感慨,昨日归音和顾九思去见了一次幽州的两位长官。
当天下午周将军也就是他父亲召见了他,并多给他拨了五千人马。
原本只打算留守一万人马守护幽州,周烨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很重。
一旦梁王转来幽州,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如今多了五千人马,虽说还是不够,但总归是人数多了一些,心中也沉稳了一些。
顾九思提议到:“如今,我等只好做最坏的准备。
梁王大军随时可能回转。守城的器械,石块,滚油,石灰等都得提前准备好。”
叶世安也提了一个意见:“还有这护城河也得重新挖掘,清理其中的淤泥。”
范玉皱了皱眉头,说道:“又何必做这些?
我父亲带着大军前去勤王,那梁王怎敢来攻击我幽州?
而且这期间隔着好几个州府,我就不信那梁王能够顺顺利利的带着大军前来,我看你的都是杞人忧天。”
周烨皱了皱眉头,此前归音所说的话,又重新萦绕在他的耳边。
范玉此人眼高于顶,眼高手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之前还不觉得,只觉得他年纪尚小,等长大一些自然会有长进。
如今这么紧急的时候,范玉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范玉是不是真的和归音所说的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他还在想着如何说服范玉,采纳这些意见。
范玉乃是范节度使的独子,也是如今幽州城内地位最高的人。
做这些事情如果范玉不接纳不采纳,甚至是反对的话,无法调动幽州的这些银钱去做这些准备。
那边的归音就先嗤笑一声,见范玉看的过来,归音直接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哪天梁王率领大军前来,这个幽州的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你范玉不能投降。
到时候一旦被他抓住,你可知你会有什么下场?”
“这?”
范玉一下子就开始迟疑了起来,并且想起来昨天父亲召见他跟他说过,这幽州城内其他的都不重要,反而是这归音十分重要。
他不知道这归音到底何等重要,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跟他说过幽州城,别的都可以不管,但归音不能不管。
再加上此时归音所说的,他乃是范节度使的独子,别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是不可以的。
梁王如果无法成功,其最恨的人无非就是范节度使,但梁王拿范节度使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是拿他出气。
“我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