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站在浴室门口,目光往下。
黑发少年慌忙把衣摆放下来,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个子很高,身形有几分消瘦,宽松的T恤套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空荡荡的下摆,越发显得他身体瘦弱。
他的语气里没有波澜,“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白瑶扬起唇角,“现在这里是我的房间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恰在此时,梵谷跑了回来,他对少年解释,“时玖,这位是白瑶白小姐。”
梵谷又小声的对时玖说:“旁边那间房更大,浴室里还有大浴缸可以泡澡呢,那边的条件好多了,你搬去那间房,一定能睡得更舒服。”
当初厉深爵把这两个幸存者带飞船,厉深爵把自己旁边的那间最好的房间给了阮娇娇,至于时玖的安排,厉深爵就让梵谷看着办。
梵谷知道白瑶会在中途上船,自然要给这位大小姐把剩下的房间里最好的那一间留下。
于是时玖就住进了这个小房间里。
当时时玖也没有提出意见,倒是阮娇娇很不满自己的弟弟怎么可以住这么差的房间,也就是因为房间的事情,阮娇娇得知了白瑶的存在。
时玖的视线落在了白瑶身上。
这位大小姐虽然穿的简单,可是她身上的衣服鞋子,与头发上的饰品,都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
他不知道白瑶为什么不要住那间特意留给她的好房间,当然,他也不打算多做了解。
他只是想着不久前那一幕,她究竟看到了多少。
薄唇轻抿,他没有说什么废话,几下就抱着自己不多的东西走出了房间。
白瑶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他是那位阮娇娇的弟弟?”
梵谷点头,“是,不过听说他们并不是亲姐弟,M42星球爆炸解体之前,阮小姐在逃生的过程中遇到了时玖,他们一起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时玖还救过几次阮小姐,阮小姐与他的感情很好,他们就结为了姐弟。”
厉深爵带人去执行任务时,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解救幸存者的任务,等到了M42星球,才发现那颗星球上的危险远比他们想的要多。
别说救人了,他们的人差点也都全折在里面。
到了最后,他们也只从那颗星球上救了阮娇娇与时玖两个人。
梵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时玖是孤儿,只能跟着阮小姐回她的家乡,他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交流,所以……”
白瑶瞥了他一眼,“我又不会欺负他。”
梵谷憨厚老实的笑了笑。
其实要是白瑶想欺负人的话,旁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厉深爵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厉深爵现在却和阮娇娇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
白瑶讨厌阮娇娇那也很正常,而时玖是阮娇娇的弟弟,有句话叫爱屋及乌,那当然也可以恨屋及乌。
不过时玖看起来还很年轻,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再加上他是一个孤儿,就难免会让人同情。
梵谷走了。
白瑶关了门,坐在床上把包包里的衣服拿了出来仔细的折叠好,至于阮娇娇姐弟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惆怅的是另一件事,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她都没有发现什么美强惨的疑似攻略人物,那个不靠谱的丢下“攻略”二字就消失的系统,半点用都没有。
白瑶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种子,这是她从地球植物库里带来的玫瑰花种,她的大学课题便是观察地球生物在太阳系外的星球上生长状态。
那些已经开发成旅游景点的星球当然是没有任何观察的价值,于是她挑中了仙女座星系里的一颗星球。
那里有一颗荒芜星,还没被人类开发,但那里的土壤可以让植物生长。
她只需要把花种埋在那颗星球,再在旁边放下一个观测仪器,就可以离开了。
在宇宙里航行,人类的眼睛会失去辨别时间的能力,白瑶的手环震动了两下,发出了小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
“姐姐,姐姐,现在是晚上十点了,你该睡觉了哦!”
白瑶躺着敷面膜,敷衍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手环上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小萝莉的全息影像跳了出来,“姐姐,白先生说你不能熬夜的!熬夜就会变丑啦!”
“姐姐快睡觉!”
“不然我要告诉白先生你又熬夜!”
“我让先生来骂你!”
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白瑶把手环强制关机,影像消失,房间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白家企业涉及多个领域,自然也包括人工智能方面,只要是使用电子产品,那就一定离不开白家。
白瑶把手环的人工智能设置成了小女孩的模样,而她的父亲为了提醒她注意身体健康,不知道给小女孩植入了多少健康提醒。
她可是年轻人啊,怎么可能十点钟就睡觉!
白瑶算了算时间,从床上坐起来,她一边撕下脸上的面膜,一边下床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脚上冷不防的踢到了床角的东西,一个玻璃管滚到了她的眼前。
隔壁房间。
时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弯腰捂着肚子,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白净如玉的脸上越显苍白。
他的脸埋进被子里,揪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暴露,骨节发白。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抬起头,额发已经汗湿,仓惶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时玖动作笨拙的下了床,站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差点摔倒,好在扶住了墙,他缓慢的走到门口,干涩的声音问:“谁?”
门外是女孩的声音,“我是白瑶,我来给你送东西。”
时玖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伸出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的房间里只开着小灯,还没走廊里的灯光明亮,藏在缝隙里的他只微微露出半张脸,用黑漆漆的眼睛毫无情绪起伏的盯着门外的人,比活在角落里的爬虫还要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