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意刚从胡凌舟嘴里听到这些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它这样一只笨鸟能在林子里活着还不被发现是为什么?
这件事看着荒谬,但又是合理的。
“我们晚上蹲他?”
胡凌舟点了点头。
林可意白天照常照顾白鹳,胡凌舟在一旁陪着,以防万一。
夜里两人从房里出来,在白鹳门外守着,等待着里面的异响。
两人蹲了有一会,林可意刚准备开口询问胡凌舟要不要直接进去,门就开了。
开门的男人和胡凌舟差不多高,因为怕惊扰到他,屋子里并没有燃灯,有些暗,看不清他具体的模样。
白鹳只惊愕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瞬间关门,被眼疾手快的胡凌舟拦住了。
“等等,我们谈一谈。”
“……”白鹳看了眼横在门中间的手,手上微微用力,抗衡不了阻拦的力量。
这才放弃了逃避的打算,放下了关门的手。
林可意和胡凌舟走进屋里,与白鹳同坐一桌。
屋里同样没有开灯,借着月色,林可意看清了他大致的模样。
他的眉眼凌厉有神,不仅没有兽身愚钝的感觉,还多了些经历良多的沧桑。
下颚微尖,嘴唇薄翘,模样很是俊朗。浑身的气质像他的兽身一样高贵优雅。
他的头发延续了鸟类的特色,额前和两侧的头发较短,稍稍及肩。脑后的头发如同他的尾羽一样长而薄。
林可意挑了挑眉,还挺潮。
“你是白鹳?”
白鹳点了点头,同样也在打量面前的两人。
一只狐兽,一只雌性草食系兽人。
看样子他们就是这段时间照顾他的人。
狐兽脱离族群做流浪兽他可以理解,但雌兽……
白鹳看向林可意,她背对着窗户,月光在她的周边打着柔光,头上的鹿角都在月光的照应下发着盈盈的光。
这让她本就可人的长相在这层月光的点映下更显精致高洁。
目及她锁骨上的痕迹,顿时了解了她和狐兽的关系。
他垂下眸,白色睫毛掩映下眼中的情绪,继续等待两人开口问询。
林可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询,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身体情况,要是惹恼了他就不好了。
纠结了一会,她只是委婉道:“你……你和白天很不一样。”
白鹳抬头看向她,“白天的我什么样?”
胡凌舟面色不虞,白鹳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欢白鹳看林可意的眼神,可以说,他不希望有人看林可意。
“白天的你很蠢还……”
林可意轻撞了一下胡凌舟的胳膊,胡凌舟才闭上了嘴。
“他开玩笑的,别当真。”林可意尴尬地笑了笑,“就是你白天一直是兽身,就挺天真单纯的。”
林可意每夸一个词,胡凌舟就冷笑一声。
林可意决定速战速决,一是胡凌舟这家伙拆台,而是她实在是夸不下去了。
白鹳都有些憋不住笑,祥装沉思地用一只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天真、单纯,这些词怎么可能形容流浪兽,不过是委婉地说他蠢罢了。
不过他不生气,他清楚地知道蠢的是另一个,是白天的他。
“我知道了。”白鹳笑够了,心里也有了考量,决定把来到这里之后的事说一下,至于之前的,他只是用一句话概括了。
“我生下来就因为有病被遗弃在了这里。”
“是白化病和……”
白化病?白鹳想了想,确实是羽毛白化了,说是白化病也还合理。
“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人,我和他分别掌控着夜晚和白日。”
林可意点了点头,“阿……这样就说的通了。”
是人格分裂,估计是小时候被抛弃后分裂的人格,天真的那个应该是年幼的他,因为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心智不怎么成熟。
现在的这个应该就是当时衍生的人格,夜晚的森林危险,所以他夜里的性格才会如此不同。
“我之前一直生活在白雾林,前几天开始,我夜晚醒来后发现我不在白雾林里,而是在不知道地方的木屋。所以这几天我夜里都在侦查情况,我信不过那几个流浪兽所以才收集了食物,撞断了自己的翅膀,想把它困在白雾林。”
林可意表示理解,白日的人格可以没心没肺,夜里在丛林里吃尽苦头的人格谨慎些是应该的。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为了他闯进白雾林,他运气很好,遇到了你们。”
林可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白雾林也没那么危险。”
“我能够感受到你们对他的友善,我也愿意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事情。如果你们担心,我可以离开,但希望白天他回来时,你们可以继续友善地待他。你们放心,我白天绝对不会出来。”
林可意看了眼胡凌舟,他皱着眉,看着很不赞同他的话。
林可意握上了他的手,他也回握着她,林可意知道他们是一个想法了。
她开口道:“留下来吧,一个人在林子里怪寂寞的。救了你的也不止我们,明天晚上带你认识一下大家,他们人都很好。”
白鹳原本扎着头忐忑地接受审判,但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还要给他介绍朋友。
她说一个人在林子里怪寂寞的……
寂寞吗?
寂寞。
他怕他遇到危险,就尽力阻拦他出白雾林,林子里因为危险,一个兽人都遇不到。
普通鸟兽完全无法和他交流。
唯一陪伴自己的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们还无法交流。
他就是那个一个人度过了日日夜夜,在提心吊胆中苟活。
“谢谢,真的谢谢。”
他已经不期待看见阳光了,他想,他的夜晚就要迎来照亮他的光辉了。
他抬头,刚好看见正在笑着的林可意,她的眉眼弯弯,好像月亮的化神,眸中点点光亮,如浩瀚星空。
“都是朋友,应该的应该的。”
林可意的心里已经完全放下了防备,甚至觉得他很可怜,想对他更好一些。
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林子里都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