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麟和袁诚从小学起就一直是同学,但是他一直默认他和袁诚之间是虐缘。
因为袁诚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章玉麟的父亲就会回来说袁诚又背了多少古诗,又写了多少道奥数题。在袁诚的衬托下,章玉麟喜欢的所有课外活动都被家长视为不务正业。
以至于章玉麟从小就讨厌袁诚,这种讨厌一直延续到上大学。
其实章玉麟一开始对袁诚的感观没有这么。他心中藏了嫉妒,但也只会在愤怒之后深深感慨自己的无能,最后幼小的自己背上枷锁。
直到他发现了袁诚的秘密……
袁诚的记忆力很好,做题很快,什么知识点他看一遍就能记在脑子里。什么样的题型他都能背住。
学习应该是融会贯通,但是在应试教育之下,袁诚的方法显得更加有用。
家长们不会赞美袁诚的天赋,只会抱怨自家孩子不努力。章玉麟就是那个被家长强迫学习袁诚的孩子。
临近中考,章玉麟的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在家念叨老袁家的儿子又留在学校自习了多久,这次考试又拿了第一。
章玉麟耳朵听得长茧子,为了堵住他爸的嘴,章玉麟决定当天晚上再折返回学校自习。
初中部并不要求晚自习,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的,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章玉麟第一觉得平日里熟悉的教学楼在那个夜晚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如果可以选择,章玉麟一定不会进教学楼,也不会看见令他惊恐一生的画面。
教学楼很黑,年久失修的声控灯也没反应,章玉麟摸黑去了教室。
袁诚没有把教室的灯都打开,在黑夜中,最后两排的灯光微弱昏暗,让人有种恍惚的朦胧感。
章玉麟站在后门口,看见袁诚正在地上爬行,怪异的动作让他一时间忘记进门就这么傻傻站在了门口。
随后章玉麟就看见袁诚瘫坐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他在背书,但是背不完整,结结巴巴,缺词少句。
然后他就用手不停击打自己的头部,嘴里不停大喊着:“为什么记不住!为什么还不会!”
章玉麟想进去扶起来袁诚的同时也意识到,袁诚并不是真正的天才。他所有的完美背后也是付出了努力的。
章玉麟在那一刻决定不讨厌袁诚了。
正当他迈出一只脚准备进入教室的那瞬间,袁诚慌忙在地上爬行,像一条疯狗一样疯狂撕扯自己的书包,然后张玉玲就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
借着微弱的灯光,章玉麟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里面竟然是一条黑色的虫子,软体的,不停蠕动的虫子。
他不知道袁诚为什么会随身携带一条虫子,但是很快答案就出现了。
袁诚将虫子塞进嘴巴里吃掉了。
章玉麟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当场就吃吐出来了,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他觉得袁诚疯了,被学习逼疯了。
但是吃完虫子的袁诚下一秒就将刚才还结结巴巴的课文流畅背完了。
背完书的袁诚转头正好对上了章玉麟的惊恐万分的脸。
章玉麟看着袁诚吃完虫子后嘴角带着血的疯狂样子,遍体生寒。
当袁诚诡异地朝他微笑,问他想不想成绩变好的时候,章玉麟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袁诚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随后他被来学校找他的父亲带回家。
从那以后,章玉麟对袁诚就充满了厌恶。他知道,这个人优异的成绩完全就是因为他吃了虫子获得了神秘力量。
实际上的袁诚,什么都不是!
“我讨厌袁诚的虚伪,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靠着恶心且卑鄙的手段获取成功!他是个疯子!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看着章玉麟癫狂的样子,一时间文秋离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真的疯了的那个。
可能是袁诚,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直要保持一个天才的名号,吃下恶心的虫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也可能是章玉麟,从小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本以为是自己天资平庸,最后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疯狂的假象。
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一定要生活在光环之下?
就在这时,宋祁言开口了。
“你真的讨厌袁诚吗?”
“什么?”章玉麟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宋祁言话中的意思,黑着脸反驳他,“当然!袁诚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他欺骗所有人,他的成绩就是弄虚作假而来!”
宋祁言看着章玉麟涨红的脸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被人戳破心事后的慌张。
“如果你真的讨厌袁诚,为什么要在袁诚宿舍门口鬼鬼祟祟?你在关心他吧?”
章玉麟不自然别过脸,“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疯子死了没有!”
宋祁言觉得现在别扭的人可真多,当然,懦弱的人也不少。
“章玉麟,你恨的、讨厌的人不是袁诚,而是你父亲。你讨厌他加在你身上的枷锁,你懦弱,不敢和他争辩,甚至不敢抬头对他说一声不。所以,你只好转移恨意去恨袁诚。”
“你早在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袁诚的秘密,但是你谁都没说,至于为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因为你需要给自己的怯懦找一个宣泄的借口,一旦这个借口都没有了,那你就真的不知道将对你父亲的恨意转嫁到谁身上了。”
“章玉麟,袁诚不无辜,但在你恨的人中,还有你的原生家庭,当然,也包括懦弱的自己。”
“啊啊啊啊!”章玉麟痛苦地抱着头,整个人陷入了崩溃之中,“别说了!都别说了!”
他从椅子上滑落,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都别说了!”
文秋离见宋祁言张了嘴,生怕这小子还有什么怼人的话直接把章玉麟也给刺激疯了,下意识伸手就把他嘴给捂住了。
两人挨得很近,文秋离小声祈求:“祖宗,咱能不开口吗?”
宋祁言感受着耳边的温热,想了想,点点头。
本来还想安慰一下这位章同学的,既然某些人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宋祁言:“你吃醋了?”
文秋离翻个大白眼,“你可闭嘴吧!”
章玉麟在文秋离的寝室号啕大哭,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被迫听了一耳朵辛秘的盛和三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介于还有外人在场他们是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在手机屏幕上扑棱的手指都快戳成残影了,宿舍群里的消息瞬间99+。
文秋离没时间一条条回复,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晚点再跟他们解释,他预感,这种情况还会有,还是请他亲爱的室友们大方接受一下吧。
章玉麟可能是哭够了,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文秋离突然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对人家又是威胁又是心灵伤害的。
他带着歉意蹲在章玉麟面前,“抱歉……”
“那个……”文秋离第一次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但有些话还是想对章玉麟说,“其实,袁诚一直都不是所谓的天才吧。”
章玉麟抬头看着他,被父亲捧得过高的袁诚 在他心中的高位一直没有下来过。
文秋离继续道:“你们俩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你觉得你又比他差到哪里去?我们每个人进校分数线都不低,更何况还有更高分的临床、麻醉、口腔……你说的虫子那么厉害,袁诚就清北随便挑了,干什么来咱们学校?暗恋你,誓死追随你?”
最后一句话听得章玉麟浑身一颤。
宋祁言拍拍文秋离得肩膀示意他收敛点,“别没事说这种地狱级笑话。”
其实在联想到商月说的在袁诚那里发现的噬心虫的尸体的时候他们就有预感,在章玉麟发现袁诚的秘密之后他应该就没有再吃噬心虫了。
所以,之后袁诚“泯然众人”。
如果没猜错,高中的袁诚成绩应该相对之前“一落千丈”,失去光环的袁诚被父亲所弃,最后回到了老家高考,现在也和家人的关系平平。
文秋离低下头看着神情恍惚的章玉麟,心中有些不解。
父爱如山,到底是如山巍峨可做依靠,还是如山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呢?
章玉麟缓缓抬头,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决绝,“你们去找袁诚的父亲吧,他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章玉麟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开口了。
文秋离没办法只好拜托盛和先送他回寝室,自己则是和宋祁言再转战下一个地方。
商月没进男生宿舍,靠着一把瓜子跟楼下的宿管阿姨处成了好姐妹。见文秋离和宋祁言出来,嘴里瓜子皮一吐,朝着阿姨摆摆手就追了上去。
刚冒头就看见了两张苦瓜脸。
商月同款苦瓜脸:“你们俩吵架了?”
对面的苦瓜脸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那怎么这副神情?好像谁欠你们钱了一般。”
文秋离深吸一口,然后指了指商月,“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懂什么,我这是关心你们!”
宋祁言打断两人斗嘴,两个人吵得他头疼。
“我要去袁诚家中,你们谁和我一起?”
文秋离和商月一起举手,两人像小孩较量一样还比着谁的手举得更高。
宋祁言看得觉得头更疼了。
他手点了点,忽略了商月的挤眉弄眼,最后将眼神落在文秋离身上,“文秋离,你和我一起。”
文秋离挤走商月成功站在了宋祁言身边,“那二表姐,我们就先走喽!”
语气极其欠揍,还没等他再挑衅商月,宋祁言直接领着他的领子将人拎走,“快走。”
商月被丢在原地,过了半晌,突然激动在原地蹦蹦跳跳,“天啊,他也叫我二表姐诶!”
磕到真的了!磕到真的了!
文秋离:“啊欠!”
他揉揉鼻子,该不会是章玉麟那小子在背后骂他吧?
“啊欠!啊欠!”
宋祁言:“你感冒了?”
一声想,两声骂,三声应该是感冒了。
“入秋风寒,可能是感冒了。”
宋祁言没说话,但是默默拉开了一点距离。
文秋离只觉得身边光线突然亮了一点,歪头看向想跟自己划清界限的人。想了想,文秋离主动靠近。
呵,平时赶不走,现在嫌弃他?
没门!
宋祁言在文秋离看不见的地方勾勾嘴角,真好骗。
袁诚的父亲就是学校退休的老师,退休后就住在老院区的家属楼中。
文秋离说坐公交车,宋祁言说他自己有车。
卑微小文败在了金钱之下,爬上了宋祁言的大G。
老院区在市中心,虽然便利但是房子破旧,就连停车也不方便。尤其是宋祁言的大G,停在人家巷子口直接把路都给堵上了。
俩人狼狈的被热心大姨从巷口撵到了巷尾,最后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商场自己步行过去。
绕一大圈之后,发现比坐公交车还要麻烦。
等到了家属楼他们又犯了难,他们只知道袁诚家住在这里,但是这前前后后三栋楼,具体是哪栋哪层就不知道了。
文秋离眼珠子一转,还是盯上了在巷口跟防贼一样看着他们的热心大姨。
“我们去打听一下。”文秋离,“你长得讨喜,你去。”
宋祁言:“哦?”
宋祁言不耍心眼子的时候就是老人最喜欢的文质彬彬的形象,所以派他去最适合。
他彬彬有礼站在大姨面前,弯腰笑问:“阿姨,可以和您打听个事吗?”
大姨摇摇头:“不可以。”
宋祁言:“就是……就、不可以?!”
大姨点头:“对,不可以。”
“为什么?”
“你长得像渣男。”
“我长得像渣男?!”
宋祁言听过别人形容自己是黑心莲,笑面虎,狡猾的狐狸,但是第一次听见有人骂他像渣男的。
文秋离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突然灵光一闪,顿悟了。
他上前将宋祁言拉到自己身后,顺便靠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下,“最近的国民渣男就你这样的,骗老婆全家还嘎岳父腰子。”
宋祁言含泪退下。
文秋离顶着个笑脸凑上前,“姐姐,我这朋友这是长得不行,人还是可以的。就像我,长得油腔滑调,但是我诚实。看不出来吧?”
宋祁言站在他身后摇头,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阿姨快点否定他!
谁知道热心大姨抿着嘴娇羞一笑,“哎哟,我这么大岁数怎么能叫姐姐。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诚实的孩子。说,想知道什么姐都跟你说!”
“姐,我们想问问下袁诚家住哪栋家属楼。”
大姨姨听见袁诚的名字就皱起眉头,脸色也有点凝重,看着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你们打听大家做什么?”
文秋离摸了摸口袋,将今天才拿到的学生证掏出来,“姐,我们和袁诚是同学,他在学校就是那什么……唉!”文秋离一脸为难,欲言又止,但是又作出焦急的样子,小声嘟囔,“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他家里人。”
大姨一拍大腿,气得不轻,“这个袁老六真是个老六!小诚摊上他这么个爸真是可怜哦!”
“唉,算了算了。你们赶紧往三栋六楼去,整天在家门口烧香拜佛的就是他家。”
在家门口烧香拜佛?
这袁家人听起来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