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胸口剧痛，一阵翻涌的的热意席卷全身。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上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不停撕咬他的血肉。
“啊啊啊！”
张主任痛苦的哀嚎，不停用手去抓挠身体，文秋离只是动作慢了一点，他指尖就已经染上血迹，指甲缝里一团血污，已经撕扯下皮肉。
宋祁言抓住张主任的手阻止他自残，但是张主任却更加痛苦了。
“放开我，我好疼！”
“松手！好疼！”
好疼为什么要抓？不是更疼了吗？
这是文秋离第一个想法，商月从后撞开文秋离，蹲下来扯开张主任的上衣，胸口赫然出现一片漆黑。
那片发黑的皮肤凸起，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血管里游走，看上有点吓人。
商月沉下脸，手心都是汗，“是噬心虫。”
巫蛊不分家。
先是巫术操控的木偶人，现在又是噬心虫，他们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宋祁言皱眉，用尽力气想要控制住张主任，但是发狂了的张主任变得力大无穷，像一头只凭借欲望行事的野兽。
文秋离见状上前按住张主任乱蹬的脚，差点挨了一记窝心脚。脚刚按住他肥胖的身躯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
幸好景笙及时按住了他才没让他从宋祁言的桎梏中挣脱。
宋祁言：“商月快想想办法！”
张主任现在有点不受控制，尤其是现在情况未明，如果那群木偶人突然出现只怕他们会无心顾及张主任，那时会发生什么就不可预想了。
商月急得满头大汗，来回走动努力想着噬心虫要怎么解。
商月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见过祖母解噬心虫的法子，但是……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商月决定还是先把方法说出来，人多力量大，有个参谋也是好的。
“噬心虫的巫蛊之术，要用人血来解。”
“人血？”
这里三个大小伙子，血还真不缺。
但坏就坏在要用的血不是普通的人血。
还没等商月解释，门口已经站着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找到你们了。”
婴孩小鬼先他们几个一步跳到前面，龇牙威胁门口的人退出去。
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眼睛看见满屋子的小鬼的时候变得充满了变态般的兴奋。
他却很让人眼熟，文秋离仔细打量他一番，惊讶道：“臧慧明！”
他不是已经人偶反噬化作厉鬼被他烧死了吗？
臧慧明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眼神麻木地望文秋离，声音听不出来喜怒，“认出我来了。”
文秋离被他奇怪的语调惊了一下，这个臧慧明给他一种很僵硬的感觉，甚至连说话的方式也像是提前设定好的机械程序一样。
“不对，你不是臧慧明。”
宋祁言也认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晚上陈新平带来的那份资料里的男人，现在应该躺在法医解剖室的人。
他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认错，但是出于对文秋离的信任他并未开口询问，只是一同看向这两位不速之客。
同样的，商月和景笙也选择缄口不言，而是更加用力按住了张主任。
臧慧明嘴角勾起约三十度的弧度，能让人看出来他在微笑，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僵硬感却无法忽视。
“不，我就是臧慧明。”
取代臧慧明，成为臧慧明，现在他就是臧慧明。
文秋离笃定：“你是人偶！”
“我是臧慧明！”
机械麻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能连酒店的送餐机器人都比他更加情绪丰富一点。
这下文秋离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人偶了。
刚才他和宋祁言遇见的人偶和普通粗制滥造的木头人偶一样，甚至连像样的五官都没有，但是眼前这个“臧慧明”就不一样，除了在情感上不像个人，哪里都像个人。
一直没有开口的口罩男抬手在“臧慧明”的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在下达指令一样，“他说你不是臧慧明。”
“臧慧明”面无表情地看着文秋离，眼神空洞冰冷，仿佛文秋离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是臧慧明，死。”
不知道为什么，文秋离突然想到了商月跟他说过的那个关于紫金楼的故事，那里面的人也是因为否定了人偶的身份才被人偶杀死的吗？
宋祁言起身微微挡住文秋离，不善回望那两个男人，“你们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臧慧明”仿佛听不见一样直勾勾盯着宋祁言看，或者说一直盯着他身后的文秋离看。
无人回答宋祁言的话。
口罩男好像根本没有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得分一个眼神给他们，而是贪婪地看着里面那群小鬼，嘴中念念有词，“炼化，炼化，把你们都炼化。”
“哈哈哈！都是我的宝贝！臧慧明，你把它们藏起来有什么用，我还是找到它们了。”
几人越听越糊涂，听这个意思，真正的臧慧明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还是说臧慧明中途反水被他们所杀？
宋祁言：“喂，我在和你们说话呢！”
口罩男收起眼中的癫狂，终于给了宋祁言一个眼神，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祁言，摇摇头，“你不如你的父亲强大。”
宋祁言握紧拳头，表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你认识我爸？”
“宋清寒？当然知道，多厉害的人物，可惜是个短命鬼，还连累了宋、商两家还有你的母亲一起给他陪葬。”
宋祁言眼睛猩红，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就连身后的商月也红了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景笙趁机踹了一脚文秋离。
文秋离还在消化口罩男的话，突然小腿一痛，隐晦回头瞪了景笙一眼。
景笙回瞪回去，顺便朝他使个眼色让他去看住宋祁言，而他自己则是时刻关注着商月。
当初宋、商两大玄门世家一夜之间被 灭门，只有两宋祁言和商月两人逃出来被潜心观的老观主带回去收养。
整个玄门都知道不能在他们二人面前提到当年的事，一提就发疯。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让他们发疯的好时机。
果然，当听见当年的灭门惨案，宋祁言和商月已控制不住自己，正准备发难就被早有准备的景笙和文秋离按住。
景笙焦急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半个人压在张主任身上，探过去半个身子拽住商月的胳膊，还要留意文秋离有没有控制住宋祁言。
“老宋，商月！别冲动，他是有意激怒你们。现在情况不明，不要被他影响给他们有趁之机。”
口罩男点点头，“嗯，景家这小子说的不错。”
“对了，这小子不是能招鬼，能和鬼沟通吗？怎么不让他把你爹招出来助你一臂之力？”这句话是对宋祁言说的，“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嗯，跳个舞、不对，是举行下景家的招鬼仪式。”
他们不认识眼前这个挑衅的口罩男，但是对方却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宋祁言比商月先平复下来，只是还在不停喘动的胸膛告诉文秋离现在还不是放手的好时机。
刚才事发突然，文秋离也是看景笙按住了商月才赶紧窜上前抱住了宋祁言勉强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他环着宋祁言的腰，不屑地朝着口罩男翻了个白眼，“你这嘴可真贱！”
口罩男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文秋离现在行动不便不然高低要让他见识一下他跟村里大妈学的吵架绝技，让他知道什么是极致的臭嘴体验。
“你还是要感激一下宋祁言，不然我肯定薅你头发，插你眼，骂你没爹没妈没全家。”
宋祁言皱皱眉，感觉哪里不对劲。
文秋离也反应过来，友情提醒他：“你骂你，这是我们村骂人的话术。”
原话更加粗俗，不适合新时代大学生，他还美化了一下，不然现在已经开口骂一些屏蔽词汇了。
宋祁言勉强收下他的道歉，但是对面的口罩男已经快气疯了，“你知不知道已经很久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文秋离点点头：“现在知道了。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跟你这么说话吗？”
口罩男冷笑：“因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坟头草已经比你还高了。”
“错！”文秋离掷地有声地反驳，然后瞄了一眼宋祁言，小声问他，“你能控住你自己吗？”
他现在从后面环抱着宋祁言，偏偏又没有他高，努力伸头的姿势显得他太没有气势。
打嘴炮，首先气势上就不能输！
宋祁言拍拍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声音很轻：“松手。”
文秋离放开了宋祁言，甩甩手从他身后走到人前。不过三步路的距离，愣是被他走出了乡村大舞台的感觉。
他不像是要去跟人家吵架，像是要去表演民间语言艺术的。
文秋离定定看着面前的人，摇摇头，满脸悲悯：“因为他们怕你咬他们。”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打过狂犬疫苗。你懂我的意思吧？”
口罩男就算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也能猜得出来他口罩下的脸估计已经气得铁青，两颗眼珠子已经要瞪出来了，“你骂我是狗？”
“骂你就骂你咯，还要挑日子吗？”
看口罩男气急败坏的样子，文秋离心中还是有点懊悔的。出来太久了，吵架都生疏了，现在只能拿出来三分实力，要是换做以前，文秋离一定先喷死他！
“对了，要不然你还是把口罩摘了吧。哦，你也别误会哈，我也不是想知道你是谁，只是你戴口罩的样子有点丑，别戴黑色的了，快跟你的脸融为一体了。”
“啧，算了，我估计你也不好看，别摘了，我怕你吓着我。”
口罩男现在已经被气疯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炼化小鬼、收拾宋祁言他们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撕烂文秋离的嘴！
“哪里来的小毛头，今天我就要你死！”
口罩男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口罩往地上一扔，与此同时也露出来那张骇人的脸。
文秋离站在最前面，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
那张脸上半张脸还能勉强能看，但是下半张了脸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皮肉里还有黑色的虫子蠕动。
商月瞳孔骤缩，大叫一声：“噬心虫！以身养蛊，你就是操控这一切的人。”
文秋离看看口罩男，又看看早已经被景笙打晕在地的张主任。
以身养蛊？
“yue！”文秋离一联想到张主任身上的蛊虫来自口罩男的脸上就觉得一阵反胃，控制不住打起干呕，“卧槽，真他妈的恶心！”
“恶心”一词不知道说的是口罩男本身还是蛊虫，但是不论是什么意思都已经激怒了口罩男，他手一挥，“臧慧明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部变成我的人偶！”
“臧慧明”像一台被开启的机器，一点点朝着他们靠近。而口罩男则退了出去，文秋离眼睛尖，“想跑？”
“小鬼，还不拦住他！”
也不知道文秋离怎么想的，竟然伸出脚去触碰了一下脚边蹲着的小鬼，催促它上前帮自己拦住口罩男。
灰青色的小脸冲着文秋离仰了一下，似乎先给文秋离一口，但半路停了下来，顺从地追着口罩男出去了。
剩余的小鬼也跟着跑出去了不少，倒是省了文秋离他们不少事。
不过眼下他们也遇上了麻烦。
这个人偶“臧慧明”直接冲了过去，第一个目标就是文秋离。
小打小闹还成，动真格的拳脚相对他就不行了。文秋离上来就挨了“臧慧明”一拳。
“妈呀，这玩意怎么打人这么痛！”
文秋离用手臂挡了一下，现在整只手臂都是麻的。就好像是被棍子敲了一下。
“怎么跟个木头……”文秋离话说一半停了下来，“可不就是木偶！”
既然是木头人那就肯定怕火！
宋祁言像是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回头看了一眼整齐的标本架，对着文秋离喊道：“里面的小鬼也怕火，将人引出去！”
也许是文秋离的功夫不到家，也许是他引来的火种过于蛮横，要是贸然出手不保证会不会伤到里面的无辜小鬼。
他们只除妖邪，做不来一同让这些小鬼陪葬的事情。
“臧慧明”力气很大，他们几个并无傍身的家伙，赤手空拳难以匹敌。但是宋祁言很快就发现“臧慧明”的更加关注文秋离。
他心中一动，在靠近文秋离的那瞬间抬起就是一脚，“引他出去！”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