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那边萧奕发着怒火,而咸福宫中,风头正盛的叶嫔娘娘却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坐在榻上。
“小主,您这是怎么了?”青姝看叶嫔这样子,瞬间有些慌了神。前几日太医还说自家娘娘腹中胎气逐渐稳固,怎么如今竟然腹中疼痛难忍,看这个样子跟胎气稳固这四个字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小主,您先忍一忍,奴婢这就去叫太医!”青姝咬咬牙,叶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无力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青姝一边朝着外面奔跑,一边只觉得今日的咸福宫宫人格外地少。可是事情紧急,她已然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一个劲儿地朝着太医院跑去。
到了太医院中,青姝来不及行礼,伸手便抓住之前一直照料叶芜身体的太医,“张太医,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娘娘突然腹痛难忍,怕是动了胎气!”
张太医闻言哪还坐得住,连忙背起身旁的药箱叫上一个小太监随自己进內宫。青姝跑在前方,但这太医院与咸福宫还是有些距离的。等几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咸福宫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见门口两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看见青姝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青姝姑姑,不好了,不好了!里面,里面...”其中一个小太监尚且还算能说出话来,爬着抓住青姝的小腿。青姝见状,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猛然将他踢开,跨过几道宫门冲进内室之中。
红木雕漆的房门被她猛然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红色,还有满屋子的血腥气。青姝颤抖着身子,看着躺在榻上身下一片血污的叶芜,一个空了的瓷碗倒在地上。而在这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簪子直直地插在自己的喉咙中。
青姝被这眼前的一幕刺激地头晕目眩,强撑着迈动虚软的双腿跨过门槛,只见那地上的人猛然抬头冲她嘶喊。青姝看着血色的泡沫从她的嘴角溢出,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荧灯?”青书心中骇然,这不是未央宫的荧灯姑姑吗?皇后如今被禁足在未央宫里,荧灯怎么会出现在咸福宫呢?
但她哪里还能顾得上荧灯的死活,连忙冲过去从荧灯的身上迈过,蹲下身查看着叶芜的情况。那姓张的太医也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犹豫地看了一眼荧灯便朝着叶嫔走去,将手搭上她的脉搏。
“太医,我家小主这是?”青姝看着张太医逐渐慌张的神色,心中只觉得不好。榻上的叶芜气息逐渐微弱下去,青姝伸出手,与叶芜的另外一只手握在一起。
“娘娘这是中了毒,但这毒十分古怪,先是要了胎儿的命,如今又在侵蚀娘娘的心脉!”张太医哆嗦着收回手,转头冲青姝说道,“快让人去太和殿告诉皇上一声!”
青姝知道他的意思,连忙点头招过咸福宫的太监,让他们去太和殿报信。
张太医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叶嫔娘娘这个样子,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连他自己的命也要交代在里。想到皇帝对叶嫔和她腹中胎儿的看重,张太医只觉得命不久矣,他朝跟着自己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点点头,也慌慌张张地跑回太医院请院判和其他太医过来。
“姑娘,娘娘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妙。我只能先施针吊住娘娘一口气。要想救娘娘的命,需得找出解毒的方子,可是一时之间要到哪里去找呢?”张太医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从药箱中翻出一卷细针,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有别,指挥着青姝解开叶芜的衣裳,为她施针吊气。
而倒在地上的荧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围着叶芜打转,不甘地从喉咙中挤出两声哀嚎,便悄悄地没了声息。
等萧奕匆匆地从太和殿赶来时,已经接近黄昏了。他的轿撵刚停在咸福宫门口,就正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淑妃。
“陛下。”淑妃连忙朝他行礼,萧奕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脚步如飞地进去了。
“张太医,叶嫔怎么样?”萧奕推开房门,只见一具被白布蒙住的尸身倒伏在地上,大片的鲜血从地上和榻上蔓延。他被这血腥味儿刺激的几乎要吐出来,双目中也逐渐带了一点赤红色,看向在榻上躺着面如纸金的叶芜。
“陛下,里面血腥气息太重,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臣妾在里面守着。”淑妃伸出保养得到的双手扶住萧奕,康禄海已然搬了把太师椅过来放在院中。
萧奕任由两人扶着,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榻上叶芜虚弱至极地叫了一声。
“阿芜,不要怕,朕来了。”萧奕甩开淑妃,走到榻边握住叶芜的手。叶芜的身上已然被收拾了一番,大片的血污和惨状都掩在了锦被之下。几个稳婆和太医站在榻边,只觉得束手无策。
“陛下,有人要害臣妾。”叶芜死死地握着萧奕的手,说话间一丝黑血从她的唇角溢出。或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叶芜说话间喘着粗气,目光看向着躺在地上盖着白布的人。
“是她,是她端了一碗药给臣妾。”叶芜硬撑着将这句话从嗓子眼中挤出,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同唇角的血迹混杂在一起,最后滴在了萧奕的手背之上。
“朕知道,别说话了。”萧奕伸出手按着她躺下,转头又向张太医吼道,“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太医,今日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叶嫔的命!”
听到这话,张太医脸色一白,连忙和身后的几个太医一同跪在了地上,哆嗦地说道,“陛下,娘娘这是中毒了。这毒实在是古怪,先扼杀腹中的胎儿,紧接着便侵蚀母体的心脉,如此奇毒,实在是让人费解!”
萧奕原本怒不可遏,听到张太医的话却猛然收了声。他抬起头,正与惊疑不定的淑妃对上视线。
“陛下,这毒不正是...”淑妃咬着下唇,似乎不敢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完,但萧奕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躺在榻上的叶芜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她挣扎着抬起头,拉住萧奕的衣角,萧奕连忙转头看着她。
“陛下,臣妾福薄,无福与陛下相守。”叶芜的脸上扯出一抹惨白的笑容,她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哀求道,“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他人。”
萧奕的手有些颤抖,他搂上叶芜的肩头,只觉得呼吸一困难。叶芜张了张嘴,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庞。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阿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