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阁老来本王府上做什么?”
萧景崇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王府的管家来报,徐阁老已然从后门进了王府。萧景崇不由得皱起眉头,徐阁老与他之间的联系向来是隐在暗处的,轻易不能让人知晓。谨慎如徐阁老,却在夜里只身来到自己的府上,想必一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果然,当他脚步匆匆的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徐阁老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手里捏着两封信,神情十分严肃。
“王爷,可有接到宫里的消息?”徐阁老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开门见山道。
萧景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怎么了?”
“王爷还是让人去看一看,安排在宫中的那些眼线是不是都还活着吧。”听到这个答案,徐阁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中宫凤印被夺这样大的事情,已然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萧景崇居然还没有得到消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萧景崇放在宫中的探子已然被人发现,无论是皇帝动的手还是太子动的手,他们此刻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听到这里,萧景崇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埋在太和殿中的眼线被废的事情,心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阁老,是不是母后那边出了事?”
徐阁老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将手中一个信封递到了萧景崇的面前。萧景崇二话不说连忙接过,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薄薄的信纸,一目十行。
“是叶芜,是叶芜那个贱人!”萧景崇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此刻冲进宫里,拿刀将叶芜打杀了。“母后当时就不该放过她,换做是本王,哪怕她活着封了嫔位又能怎么样,一定要想法子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徐阁老声音冷漠,“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荧灯逃到了三希堂,我只能将她暂时藏在那里。倘若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让他注意到这个大宫女,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本王进宫,去找父皇!”萧景崇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收起来。转身就要让人备马进宫。
徐阁老站起身,厉声道,“皇后娘娘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最后关头写的这些话,王爷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吗?现在是进宫找陛下理论的时候吗?殿下要谨记娘娘的话,低调忍耐才是。皇后娘娘凤印被夺,殿下梁王之位被废,都是因为过往行事犯了陛下忌讳,行事太过乖张的缘故。这个时候,王爷最需要做的,就是在陛下面前重新捡起乖顺的印象。陛下的皇子不多,只要太子没有倒下,陛下迟早会重新重用殿下!”
“难道你要让本王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在宫里受苦,什么都不做吗?”听到这话,萧景崇怒不可遏,他冲到徐阁老面前一字一句道,“徐睿,你也忍心?”
“比起谈论忍不忍心,我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保住皇后娘娘的后位”徐阁老后退一步,拉开与萧景崇的距离,“凤印被夺是小事,只要中宫之位还在,东山再起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萧景崇烦躁地甩袖,在屋中踱步。
“既然这事情是因叶芜而起,那么就要想办法解决她,让她翻供。”徐阁老看向萧景崇,问道,“她可有什么把柄在王爷手上吗?”
“把柄?”萧景崇有些不耐烦,“一个后宫妃子,能有什么把柄在...”
话说到半截,萧景崇突然停住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叶芜之前可要与二房联合起来与母后作对呢,她的家中有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弟弟,本王拿捏了她的家人不就行了?”
“宋迁!”想到这里,萧景崇高声叫道,“备车去叶府,本王要同二房好好地说道说道!”
待第二天天一亮,宫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守门的小太监就看见叶嫔的母亲叶二夫人神色焦急地等在了门口。叶二夫人手中有进宫的腰牌,那小太监不敢难为,连忙开门将人放了进去。叶二夫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洪水野兽在身后追赶一样,直直地奔着咸福宫去了。
“阿芜,救救你弟弟吧!”叶二夫人闯进宫里,还没有说话,人倒是先哭了起来。青姝守在门前,只觉得这声音十分刺耳。
“夫人,小主这会儿正在休息呢。太医说了,为了保证小主腹中的龙胎,需得静养,不可喧哗。”青姝态度强硬,挡在叶二夫人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竟也敢拦在我的面前!”叶二夫人表情突变,抬起手就要给青姝一巴掌。
“母亲,大清晨的便扰人清梦,你那进宫的腰牌,我看还是收了的好。不然,以后在这宫中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可别怪女儿不救你。”青姝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叶芜身着中衣,神情慵懒地靠在门边。
“阿芜,你总算出来了,慎郡王他昨夜...”叶二夫人又换了个脸色,一个呼吸间眼眶里已凝聚起了泪水。她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吧,慎郡王把你弟弟带到了王府里,不知道打算怎么折磨他呢!”
“听说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连累了皇后,这事可是真的?”叶二夫人不管不顾地推开青姝,上前一步拉住叶芜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娘知道你在宫中受苦了,当日送你进宫,我和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的呀!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闹到这种地步呢?你快到面皇上面前说一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胡诌的,兴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叶芜定定地看着叶二夫人,心中一片苍凉。这就是自己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当做棋子折辱,最后却跑来和稀泥。叶芜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沉默半晌,终于在叶二夫人期待的目光中开了口。
“母亲,既然是慎郡王将弟弟请进了王府,母亲跑来宫里做什么?”叶芜淡淡地说道,“谁抓的弟弟,便去找谁的麻烦。再不济,有巡防营,还有大理寺,到那儿去击鼓鸣冤,便说弟弟失踪,要官府帮着寻人不就行了?”
叶二夫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尖声叫道,“没心肝的东西,你在说什么呢?!”
“母亲,你这话可就冤枉女儿了。”叶芜伸出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母亲之前也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皇后跟皇上之间的事,我怎么能够左右呢?郡王爷恐怕是弄错了,但母亲再不动作快一点将这事情闹大,也许弟弟就在慎郡王府里缺胳膊少腿了,这以后可还怎么入仕途呢?”
“你...”
看着叶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叶芜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青姝,你亲自将母亲送出宫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宫里的禁卫送她到大理寺。母亲,最后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毕竟,你每多在宫里浪费一炷香的时间,弟弟的危险就多一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