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妈妈,救我!” 老旧的电影院内,小男孩儿的惨叫声在观影厅里响彻着,屋子里的男人,心情焦灼的忍不住双手用力,死死掐在女人的脖子上,在他刚硬下心肠,掐死自己老婆还没来得及抽回手,他的儿子就受到丧尸的袭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太过于专注的回忆自己和他老婆日常点滴了,像大多数人一样记忆里满是柴米油盐,他是一名AI游戏设计师,在这个科技横行的世界里,每月7000星币的收入,已经算得上身高薪阶层了。
记忆里的老婆总是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熬煮着美味可口的皮蛋能量块糊糊瘦肉粥,他傍晚下班回到家,不论多晚家里总会有一盏灯亮着是为他亮着的,每次回家餐桌上都会摆放着一碗丰盛的粥。
然而眼前却是自己老婆那冰冷的尸体,而这一切都是由他亲手造成的,他想的很专注,以至于丧尸进到门外这间影厅的时,他都没能听到脚步声。
男人的心里此时正备感煎熬着,那似要将他撕裂的愧疚感,像是他此时掐在自己老婆脖子上的那双手,窒息的令他透不过气。
他杀死自己老婆的原因就是害怕老婆流产后的血腥味儿将丧尸吸引过来,他该死,他明明都预想好的,要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这里,他搞砸了一切,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不应该想那么久的,他该死!
他两手的青筋都因为过于用力,如同蚯蚓爬在上面一样凸了出来。
“老婆,对不起我是畜生,我想我食言了,我想救儿子,我想的!可是我现在手无寸铁,那些该死的畜生会杀了我的,老婆你会原谅我的对吧?老婆?”他狰狞地面容上,嘴里轻声呢喃着。
门外孩子的叫声已经停歇了,稀碎咀嚼的声音在外面不时的响起,像是有一只老鼠在啃食着他的心脏。
他面色痛苦的皱着眉头,无声的流着泪,心脏好痛儿子死了。在这种世道里活着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想死,又惧怕死,一想到一群怪物趴在自己尸体上啃食自己的血肉,他就忍不住的把自己代入进去,他想死!他怕死!
不断纠结的内心促使他掐自己老婆的手越加用力,细微的嘎嘣声以骨传导的方式传进入他的耳朵里,老婆的脊椎椎骨在断裂,这似乎让他忐忑矛盾的内心舒服了一点儿。
“对了,那两个人呢?为什么他们不在?他们一声都没说,他们为什么就走啦!他们该死,他们不走我儿子就不会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杀了她们!对,没错都怪他们,他们该死!”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就像是绝大多数人一样,他把自己的过错都归咎到了琼斯和阿哑的头上。
那赤红的眼眶和愤恨到狰狞的面部表情,无一不显露着他那已经近乎于精神崩溃的歇斯底里。
似乎把孩子的死归咎于别人的头上,这让他的内心愧疚感好受了一点。
再去听门外稀碎的咀嚼声,他并不会再感觉到有多么难以忍受了,因为他在潜意识的告诉自己,死去的就不再是自己的儿子,那只是一只宠物狗,自己还年轻35岁而已,可以再找个女人生一个,自己只要为儿子报仇就好了,报了仇孩子就不会再怨恨自己了,报仇就好。
似乎是想通了,他松开了手。
“啊~老婆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好吗?你可以等等我哦,早晚我会来找你的,老婆我爱你。”他在死去的女人嘴上轻轻的啄了一口,他的手掌搭在了女人脸上,女人的体温正在飞速的消失,正如他那飞速消亡的理智。
他扭曲的心理,病态的思维在某一刻突然平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的丢弃了对于儿子和老婆死亡的愧疚,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完爱自己老婆以后,似乎那种想要表达的欲望似乎不再那么强烈了,他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他只想要杀死那两个人,如果可以跟她们同归于尽,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的咀嚼声消失了。
把自己蜷缩在黑暗里,泪眼婆娑着,好像如此才能让自己顺一些心意,他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样,始终在心里念叨着:“报仇,报仇,报仇!”
眼神渐渐的坚定起来,他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催眠,效果还挺不错,至少不会再去想过去的事了。
他就像一头在黑暗舔着伤口的狼,他觉得自己不再害怕死亡了。只是静悄悄的等待着外面那些鬼东西离开,他就会出去找机会报仇。
“阿哑小心,在跑快点儿。”阿哑借着走廊的狭窄地形,将手中的标牌抡圆了,将近乎于挤过来的丧尸拍的回去,砸到了后面黑压压的一片。
“咔嚓~”杂物落地的声音从楼道里漏风的窗户口传到外面的街上,又有更多的丧尸涌了进来。
阿哑与琼斯二人正在被丧尸追赶,他们被突如其来的丧尸袭击,打乱了她们的救人计划,还好两人将楼道间的杂物扳倒留下了一点儿逃跑的时间,但也只是片刻而已,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男人的老婆已经死了。
即便两人真的找到水,并且带回去了,也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等待他们的只有一颗“定时炸弹”,那个他们再次付出真心的尝试换来的只有无尽的埋怨和背叛。
楼梯在一路蜿蜒着向上蔓延去,后方追击的丧尸就如同发狂的犀牛,一路横冲直撞,扳倒的杂物并没有阻拦它们多长的时间。
冲在最前方的一只丧尸,跨过扳倒的木架和破碎的花盆,像是一群暗夜里的幽灵,狰狞嘶吼一声踩在摔倒的同伴的身上,趴伏在台阶上,踩了一下楼梯扶手,跃了过来。
它脖子上的脑袋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诡异的歪斜着。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就向着留在后面断后的阿哑的扑击过来,阿哑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身体迅速的向后倒去,想要躲开,心里暗想到运气太差了,这东西居然是稀有的变异丧尸。
就在丧尸即将跌落下来,即将啃咬他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柄西瓜刀,凌空飞射过来。
那柄飞过来的刀,插在了变异丧尸的胸口上,力道之大刀刃都已经从丧尸的背后透体穿出,甚至已经刺出几寸亮白,随后又将丧尸钉在了旋转楼梯一旁,隔了一段两米间距的墙上。
趁着后方的丧尸没有跨过那摔倒的杂物阻拦,阿哑赶忙爬起来,近乎于两步一阶的向上爬去。
“阿哑快点儿,快到了。”琼斯在上面一边跑一边对着阿哑催促着。
后面的丧尸也跌跌撞撞的越过了阻拦,追了上来。
木质的台阶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斑驳的红漆也已经脱落了,丧尸身上的滴落下来的黑雾,为楼梯的斑驳添上了两抹红。
又被后面的丧尸踩上去,留下了一个个晕染开的血脚印。
也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两人就冲到了五楼的楼顶上,一扇铁链锁住了通往天台的道路。
外面的寒风透过门的缝隙吹进楼道内,使得临近天台的一段楼阶温度骤降,上到楼阶顶上的两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透过门都缝隙看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阿哑声音急促的道:“琼斯你去把门砸开,我来争取时间。”话音刚落,他举着路标向下走了几阶把琼斯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顺着蜿蜒的楼梯看去,由于有着拐角阻拦,即便抹去眼前的昏暗也看不清,丧尸到底在距离他们有多远,只能通过它们喉咙里低沉的嘶吼来判别具体的位置。
琼斯不敢耽搁,用自己左手的金属臂锤击着铁链火花迸溅,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但是并没有将铁链砸开。
只一会儿的功夫丧尸追上来了,阿哑手里的路标舞的虎虎生风,像是一把长柄巨斧,将冲上来的丧尸一一劈砍下去,路标的边沿,都已经在一下接一下的挥砍下,变了形了。
尽管是将丧尸都阻挡住了,但是时时刻刻的体力消耗,使得他并不能撑过太久。
“琼斯你快点儿,我快撑不住了。如果我没能活下来,请帮我跟卓雅的孩子问好,我欠他一条命。”阿哑低沉的嗓音混杂在丧尸的吼叫声里。
琼斯只是听到阿哑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有些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不确定的问到:“你刚刚说什么?”
阿哑这次的声音倒是大了一些,好歹能在混杂的丧尸嘶吼中听清楚了:“我说……算了,没什么。”
琼斯没有回答依旧在砸着铁链,“嗙~”链子终归是在不断的敲击下断开了。
随着门被推开,外面凛冽的冷风打着旋吹进了楼道里。
她猛的回身一脸欣喜的说道:“阿哑我们走。”
只见随着门外的星光照进楼里,斑驳的血迹沾在阿哑的衣服上,甚至他头发上都在湿漉漉的滴着血。他挥砍的动作越来越迟缓,鼻息间的粗气在寒风里呼和出大片的白色烟雾。
“阿哑!”她又喊了一声,但他迟迟没有回应。她心里很紧张,她害怕陪着她到蓝星“休假”的阿哑死在这里。
心情急迫的她什么也顾不上了,随手拎起放在门边的一截木棍,就奔到了阿哑的身边,他的手猛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哑”她再次呼唤了一声,但他还是没有理睬他,只是在那里不住的挥舞着手里的路标。
竟然在短短的五分钟里,进入楼里的那几十只丧尸竟然被他近乎于清空了。
“阿哑!”随着手掌落下,近乎于只知道杀戮,像是失去了对于外界感知反应的阿哑总算是有了反应。
“咔哒~抱歉,我的战场应激障碍好像又复发了。”随着他手中的武器落地,阿哑有些包含歉意的说道,只是脱离了那种状态的他,甚至已经连快要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琼斯有些惊异的道:“你身上的血……”
阿哑:“不是我的。”
脚下一软他的身体猛的向前倒去,琼斯连忙辅助他,避免他从楼梯上倒栽下去。
耳畔边传来了丧尸的吼叫和脚步声似乎隔着有些距离,可是她不敢赌,连忙用自己削瘦的肩膀,搀扶着阿哑朝着天台跑去。
丧尸的嘶吼跟在她们的身后紧紧随行。
点点星光坠在铁门外的黑色的幕布上,由于天台上过于空旷,总会有风打着旋吹来,令人判别不出方向。
随着厚实的铁门被关上后,琼斯连忙将堆砌在楼顶上的破沙发一趟又一趟滴搬过来,将没有锁的铁门堵上了。
这才有了时间查看阿哑的情况,琼斯关切的问道:“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这儿还有几块能量块儿”。说着她便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了几块儿黝黑的能量块儿。
其实两人相较于在蓝星上长期生活的两个人比起来,有些吃不惯这黑乎乎的东西,一想到这是由虫子混合着树叶做成的,就有些反胃。
说起来,两人在蓝星上也就才待了第二天而已,心里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这颗星球之前可是要远比她们所在的,“拓荒者兵团”所殖民的星球繁华了数倍不止,可也只仅仅过去一天,所有的繁华都化作了泡影。
此时二人呆呆怅然望着楼下的黑暗,城市里何处都在有种丧尸在嘶吼着,她们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此行来到蓝星上的目的是否能达成了。
突然耳畔听到了一道像打雷一样的引爆声,在撞击着铁门的丧尸突然安静了。
不断的有踢倒杂物的声响在黑暗笼罩的街道四处回响着。
实在是距离差距太大,看不清楼层下面的黑暗中到底在发生些什么,只是能隐隐约约到察觉到,聚拢在附近的丧尸全都更换了搜索目标,它们都在向着城外走去。
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