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是会向着让人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街道尽头新一轮的丧尸潮,如同漫过大地的海浪,在那建筑之间犁庭扫穴,哪怕是安静祥和的方寸之地都没有留下来,雪还未化尸潮与昨日落在地上森白的雪形成了泾渭分明的“黑白世界”。
它们所过之处,街道上林立的“庇护所”,每一栋树立于街道两侧的建筑,都没能躲过汹涌而至的尸潮的搜索,这些建筑有许多如同崔老跟他孙女一样,难免会因各种原因而滞留在屋子里的人;
可以说上一轮尸潮杀死了整座蒙塔城近乎一半多的居民,而这次却更像是上帝对着人间狠下心肠的抛下了亡灵天灾,势必要将污浊的人间来一场“寸草不生”的清洗。
黑压压的尸潮里,状貌恐怖狰狞的丧尸们相互拥挤着接踵向前奔腾,杂乱中没有丝毫的秩序可言,不时就有着如同“野兽迁移”途中,嘹亮的充满着警告意味的震耳吼叫压过漫天的风声,响彻在那近似于漫无边际的尸潮里,它们所过之处那恐怖的气场,就连天地都变了色,这是生灵的噩梦。
周围山林里变异的动物也混迹于里面。 整个场面宏大而令人感到绝望,人类根本就无法对眼前的灾难,提起丝毫的反抗心理。
那些在楼栋里“尸口脱险”的人,还在想着逃出去后,要去往何地躲藏,还在展望着侥幸逃亡以后的未来生活;
尽管在他们的想象里那样的日子可能并不安定,并且可能以后多半也是到处躲躲藏藏,饥一顿饱一顿的;
可那苦涩的幻想也就到此为止了,上天似乎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当他们逃出建筑物时,发发现已经被外面密密麻麻的尸潮,围拢了才明白有时候就连自我了断都会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尸潮汹涌的主干道上,一行七人的小团体从一栋四周围栏着铁栅栏的小区侧面,翻越栅栏逃到了街上,原本他们是有10个人的,可另外三人已经被闯入楼栋里的丧尸给咬死了。
而他们刚被以为甩开丧尸,从栅栏劫后余生的从围墙上跳下来时,就被前后街道拐角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丧尸围起来了,恐慌中几人不断挪移着脚步;
想尝试着绕进街道两侧其他的建筑里,然而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就不存在可以逃脱的机会,丧尸再不断压缩着包围圈,迫于无奈他们只能又重新爬到了栅栏上。
“啊!大哥~我们完了啊!”一个缠着大金链子的青年,对着蹲在围墙左侧的一个穿着修身毛衣的沧桑中年人喊道。
“闭嘴!我眼睛还不瞎。”被他称为大哥的修身毛衣中年人脸色惶恐的对着他厉声吼道。
一字排开的另外几个人脸色有些阴沉,绝望将他们包围,但几人已经不肯放弃生的机会,在苦苦的思索着自己怎么才能活下来。
2米高的栅栏下丧尸们聚拢着,它们高举着双手僵直的挥舞着,像是万圣节那天正等待着高楼上富人家窗口上撒糖的穷人家的孩子,他们同样的衣衫褴褛,只是它们想要的却是站在它们头顶上方的七个人的命。
“呜呜呜……啊~大哥!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娶老婆呢。”依然是那个青年,恐慌的他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仍然在那儿恐慌的大喊大叫着。
他左边一身黑衣的人,撇着头愤怒的瞪着他,他的呼吸在青年的吵嚷声里逐渐地加重,情绪也越加的暴躁。
他趁着胡乱吼叫的那人对着右侧修身毛衣男人哭诉之时,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把他推进了栅栏下嗷嗷待哺的丧尸群里。
“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在丧尸的撕咬、吞咽声里响彻着。
下方的丧尸迅速的将被推下来的男人淹没了,他掉下来最后一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将他推下来的人,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怨恨。
修身毛衣男人道,厉声吼道:“你干嘛?”
黑衣人悲愤的哭泣着:“大哥,都怪他,要不是他,小青她们怎么会死?现在他还在这儿哭,他凭什么哭?”
原来丧尸在进入楼栋前,他们正在屋子里打麻将,另外三个人在斗地主,还有两个人则是在屋子里睡觉,当时进入屋子的有两只丧尸,丧尸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到处躲藏。
其中一只开始扑向他们,而另一只则是一直在追着的刚刚死去的那个青年。
然而刚刚死去的那个青年,当时却贪生怕死的,下意识的将里屋的门打开想要躲进去。
但是还不等他进去,在他打开房门后一霎那,丧尸猛然扑了过来,他从门口躲开了。
客厅里的吵嚷声把屋子里沉睡的两人惊醒了,她们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等睡眼惺忪的两人清醒过来,丧尸扑进屋子开始残忍的扑咬起来。
一道惊恐的尖叫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男人嘴里的小青,刚从屋子里跑到门口,就被随后的攻击扑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则是在死了一人的情况下,联手用桌子上的水果刀宰了另一只丧尸,而在之后他们就顺着阳台上的消防逃生楼梯下来了。
只是他们刚出来,屋子里就又有丧尸闯进去了,那两个女孩儿所在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很凄厉的吼叫声,那大概是她们这辈子最后所能发出的声音了。
男人一脸悲伤的落着泪,尽管他已经杀死了间接害死那两个女孩子的人,但他深爱的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这也是他临死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因为除非有人能把那街道上的丧尸全部消灭,否则穷途末路的七人,所面临的也就只剩下死亡了。
“琼斯我想你应该注意一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阿哑非常小声的在她耳畔说道,说话间他的眼睛向着那个女人的位置瞥了瞥。
只见女人的腿上有种鲜血在从她的裙摆下方渗透出来,黑暗中她的眉头紧皱着,疼痛使得她的身体不住地在颤抖。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男孩儿似有所察觉,惊慌失措的问道。
“嘘~你要输了哦~小男子汉。”痛楚使得她的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然而她的脸上却仍然挤出了一抹笑,她感觉自己身体越加的没有力气了,不得已她只能把小男孩儿放到了地上。
男人始终在警惕着阿哑两人,可听到来自身旁女人声音里的异样,他再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转过头来关切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女人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可能……流产了!”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很浓郁,男人也闻到了,他紧皱着眉头,心里多了一抹子阴郁,但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没关系,老婆只要我们能够活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看屋子后面有个设备间要不你先到里面去处理一下?我去给你搞点水来。”
女人声音哽咽着:“尼尔森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呜呜呜。”
尼尔森宽慰到:“好了好了,你别哭,都会好起来的,会的。”说罢他搀扶着女人,牵着小孩儿摸着黑穿过观影座椅前的阶梯甬道,向着后面走去,女人腿上的血依然在不停的流淌着,使得整间废弃观影厅里的血腥味越加浓郁起来。
阿哑压在声音道:“琼斯这里我们不能在待下去了,血腥味会把那些东西引过来的。”
琼斯犹豫了会,终究是战胜不了自己的良心,她语气坚定的道:“我们帮帮她们吧?”
阿哑无奈而又急切的道:“之前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吗?那些人怎么对我们的,你忘记了吗?”
琼斯对着阿哑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再信一次,就一次。”
阿哑无奈扶额:“可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帮她?”
琼斯天真的道:“我们可以帮他们搜找水啊。”
阿哑满是苦恼的道:“可是这里一看就已经废弃了好久了,怎么会有水啊?况且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
琼斯眼巴巴的看着阿哑:“万一能找到呢?不去做总担心这担心那的,要不然就更不可能找的到了。”
随后二人开始在废弃的电影院里一层层的搜索起来,他们要找的是位于观影厅两侧的洗手间和楼道转角处的楼道间。
时间很紧迫,根据他们预测最多10分钟的时间那些丧尸就会涌向这儿,甚至都可能用不了十分钟。
一路上散落于过道上的垃圾有很多,由于摸着黑谁也不知道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时常感到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黑暗里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只余下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和的风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着。
突然琼斯顿住了,她感觉自己鞋子下面传来的触感有些奇怪。
由于看不见对方他们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对方的位置,听到琼斯的脚步停下,他也跟着停下了,他压着嗓子问道:“怎么停了?”
琼斯吞咽着口水说:“我好像踩到了……一只手。”。
阿哑警惕的道:“你别动。”
说着他双手持着那个“禁停”路标,朝着琼斯声音发出的地方凑了过来。
等靠近了看到黑暗里隐隐约约的有道人影。
阿哑都声音很小:“退后。”
看到代表琼斯的黑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端着路标向着躺在地上的黑影,捅了捅,然而地上躺着的黑影只是晃了晃,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耳畔传来晃荡晃荡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血肉之躯所能发出来的声响。
他缓缓地的舒了口气还好,并不是那玩意儿,他猜到那大概是什么了,他矮下身去摸了摸,手上的触感让他更加肯定了那是什么。
琼斯听到他呼气的声音疑惑地问道:“阿哑怎么了?”
阿哑笑着道:“哈哈哈琼斯你过来吧,没事的只不过是个塑料假人而已,不用害怕。”
琼斯一时有些气恼,气恼于一个塑料假人就把自己吓到了,但更气的是阿哑居然笑她,她听到阿哑的谄笑,两步合作一步的奔过去,一脚踩到了阿哑的脚上。
阿哑惊愕的一边痛嘶,一边抱着脚原地跳着到:“嘶~你踩我干嘛?”
琼斯气愤中声音都多了一丝娇嗔:“让你取笑我了。”
阿哑有些疑惑:“我没有取笑你啊。”
琼斯听到这话更加愤怒了,再次跑过去又踩了他单腿支撑的脚:“你笑了!”
阿哑黑着脸,一阵哀嚎连连,心里想着女孩子,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嘴上却道:“好吧 我错了,对不起!”
琼斯:“哼!”随她踱着步子,从他身边走开了。
阿哑连忙跟上:“你等等我啊~嘶~”话音刚落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黑暗中人们是没有时间意识的,其实在他们确认塑料假人的时间里,时间早就已经度过了十分钟,而外面的丧尸已经由远及近的抵达了这片地下停车场附近的街道。
那一丝血腥味顺着通向天台的门,向下冽过的风散溢到了外面的街上,丧尸进来了。
而阿哑和那个带着孩子所在的间观影厅,后面机房的屋子里。
那个慈父的手正掐在女人的脖子上,他的脸上冰冷的没有之前丝毫的温情:“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也不想啊,可外面的那些东西实在太多了,你身上有血腥味儿,我怕我们带着你我们都会死,我倒是不怎么怕死,大不了陪你一起嘛,可你也不想我们的儿子死在这里吧?”
女人原本一直在挣扎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然而听到那人的话,她痛苦不堪的点着头,眼睛里的泪不住的向下流着,她放弃了挣扎。
没过多久她彻底的鼻息间没了气息,即便是死去,她的眼睛里甚至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愤恨,她死前似乎想到了自己可爱的儿子,留下了一抹慈爱的笑。
而那个小男孩儿则是被男人以与他的妈妈有事情要谈的借口挡在了屋子外面,只是屋子外,走廊里窸窸窣窣的丧尸奔跑的脚步声却让他感到十分的害怕。
恐惧使得他哭出了声,他小声的哭泣哽咽道:“呜呜呜妈妈,我害怕我不要做小男子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