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围拢成一圈的丧尸,正将它们的半个身子扑在车厢里,如狼群撕咬般疯狂的对着后座上那个死状凄惨的人形血人,进行着血淋淋的聚餐。
它们那没有焦距的眼睛中,随着刚刚那道短促而又清脆的声响,眼睛里那道如蛇瞳一般的瞳孔,骤然一阵剧烈收缩。
一道黑线自上而下的将青灰色的眼球划分开,一些密集细小的黑色线条在眼球表面凸出着,那是毛细血管中的血液凝固后的外在表现。
茹毛饮血的野蛮进食狂欢,顿时停了下来,甚至咬在嘴里滴着血水的内脏的美味,都不能在时刻勾动他们饥肠辘辘的胃口,不远处那道细微的响动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几具外表伤口狰狞,样貌恐怖的尸下巴上挂着撕咬“那个男人”后残留的证据,动作僵直的把歪斜着的脑袋从车门里抽了出来,动作诡异且一致的把视线对准了声响传出的地方,邓胜此时就在那里。
飘零的雪遮挡着双方照面。
“老天爷保佑啊,它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尽量小心翼翼,脚步缓慢地向后挪移着,丝毫不敢用眼睛的余光去查看脚下的状况。
右脚刚刚站稳,左脚抬起,又轻轻地将它放下。
“咔嚓~”又一声碎裂声响起,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信息,抱着侥幸忽略了脚下玻璃的面积,那块玻璃的中间位置有一道摔裂的裂纹,一截豁口出现在这段玻璃的顶端上,豁口另一侧的地上,是摔在地上,到处溅射的碎玻璃。
他的两只脚正踩在玻璃的边缘的断茬上。
因为受伤,他的左脚裹着从衣服上扯下的布,已经使得原本就肿胀的左脚,塞不到鞋子里了。
自逃出来之后左脚的鞋,就一直拖沓在脚上,之后又被人追,干脆的鞋子都跑掉了。
此时的他很不幸,左脚是光着的。
一圈脏兮兮的深绿色布条,被细碎而尖锐的玻璃碴,割碎出一段小碎口,前掌脚掌上也扎着玻璃尖刺。
“啊~嘶!卧槽。”一阵猛烈的刺痛来袭,迫使他一时没能忍住叫出了声。
来不及拔掉扎在脚上玻璃尖刺,他咬着牙,迅速地转身就向着那栋有着尖塔屋顶的建筑冲去。
玻璃随着脚步的快速奔跑,已经没入进肉里了。疼的他额头上都沾上汗。那是一种类似于钢针刺手指头,刺痛心脏的疼。
新鲜的血顺着新添在脚掌上的伤口,一路撒在印上脚印的雪地上。
血腥味刺激着尾随在身后的丧尸,它们像是鬣狗发了狂,嗓子里嗤嗬着高昂的吼叫向着邓胜所在的方位冲来,那迅猛的速度踏足狂奔,撞开了雪织的纱窗。
眼面有一截台阶,他步伐迅急的向上奔跑,脚下一滑,脑袋不受控制的直挺挺就对着台阶磕去,手掌迅速的向旁边一抓,万幸的是抓住了一段扶手。
“好险好险~呼~”台阶中间的扶手从台阶的最下层,一路延伸向台阶上方的小平台上,从台阶下看去见不到建筑的全貌,地面上积累的积雪使得大理石铺就的石阶变得格外的湿滑。
他扒紧扶手,身形慌乱的一路向上爬。
那只最先发现他的尸,残破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高速进行奔跑了。
它像一个脚步蹒跚的老人,缺失了半边肌肉的身体随着歪歪扭扭的活动,身体内损坏的内脏随着一路的颠簸,从缺失了皮肉的肋骨处,哗啦哗的流了出来。
动作缓慢地它,很快地就被那群身体结构相对较为完整的尸给超越了。
邓胜强忍着脚掌上无时无刻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双臂用力攥拽着扶梯,挤出了吃奶的力气往上爬。他的脸色苍白,面部的肌肉在止不住的发着抖。
既是因为仅穿着一件剩下半截的长袖夹克衫,内里只穿一件吊带背心给冻得,也是因为脚底的疼痛刺激的。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玻璃刺越刺越深,攀爬过的台阶上留下来几只血色越来浓郁的脚印。
尾随其后的几只尸在他登上阶梯第九阶的时候,已经越过马路追了上来,他们那没有丝毫智慧的头脑,严重拉低了它们的追赶速度,只见他们追赶的脚步并没有因为遇到台阶而有丝毫的减缓。
它们速度不减一步跨出,前脚就跨上了第三阶台阶,步子拉的很大,如邓胜刚才那般脚底打着滑结结实实滑倒在了在台阶上。
也仅仅只是第一步拖延了些时间而已,摔倒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痛感,但并没有站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如猿猴攀山,手脚并用的在台阶上爬动着。
“我去你大……”邓胜一面观察敌情,一边慌乱而无助的咬牙歪脚向前跳。
手脚并用的丧尸群仍然避免不了因滑倒而磕碰在台阶上,只是摔得姿势更为严重了而已。
它们爬过的台阶上留下了一地碎裂的断牙,即便如此仍旧张嘴吼叫着,进行着忘我的狩猎。
也只是半分钟左右,在台阶上颇为狼狈的身影,颠着脚爬上了平台,尸如大个的壁虎紧随其后。
爬到平台上才发现眼前的建筑居然是一栋教堂。楼顶上半米多高的碗口粗的铁制十字架,此时正摔在教堂黑铁的栅栏门前。
栅栏门仅仅只挡着拱形的门洞的一小半,大概2米左右。
他紧紧赶着跑过去,伸手抬了抬黑铁十字架没抬动。
迫不得已也不再尝试,身体一蹿,蹿上了铁栅栏上,门的顶端还有着十几支矛一样的金属尖刺,那是教堂用来防备有人爬上来的防护设施。
“我要是能拔下来一根就好了,爷爷我舍了一身180多斤的肉,还是能捅死几个的。”他心里暗暗想着。
不敢耽搁,追着的他的丧尸,已经爬上来了,他用衣袖蹭了蹭额头上的汗,从铁栅栏上爬了过去。
颠着脚就往门洞里面跑。生怕丧尸也会爬进来,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那几只紧追的尸,一头撞在了两扇栅栏门上,猛烈的撞击使得拴在两扇门中间的铁链子发出,一连串金铁撞击的声响,不远处的门洞墙刻画着天堂人物的精美浮雕壁画,他根本没来及分辨。
“暂时算是安全了,呼~”随着一声长长的喘息,他走进了地面上铺满了积雪的教堂内院……
另一边……
昏暗的地下防空洞内。
“老黄啊~到底啥原因造成的停电,你查明白没有?”一个带着金框眼镜,留着两撇黑胡子的清瘦的中年人对着,对面一个国子脸双下巴的骨架宽大的人问道。
“别急别急,马上就好。”那个国子脸中年正在一张木质小方桌上,点着蜡烛在测试着什么,只见他将两根细长的线,连接在一块从防空洞某辆车上拆下来的超大容量电池组上。
桌子上摆着一个洗脸盆,盆里添装着一盆通透的铜绿色的液体。这是在这个时代新研制出来的一种可以将正负两极电变得可视化的一种试剂液体。
如果接受测试的物品,存在电离活动,这盆被称之为“液态半导体”的导电试剂会把其内部的电子导出来,效果就像是“特斯拉电圈”一样,将紫色的电弧呈现在“液态半导体”液体里。
“奇怪~”铜绿色液体里,有微弱的电弧亮起,似乎根本不符合电离活动无规律传导呈现的原则,就像是一团掉落在棉花上的火星;出现了一大团细小的电弧组成的电球,而且还不是正常的紫色,而是金色。
“这算有电还是没电啊?奇怪。”
“像是给电力的运动轨迹编制了一条固定的程序,而且还限制了能量的爆发。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做到一点呢?它奶奶 的,创世神吗?”国子脸捋着自己头上所剩无几的地中海,几缕碎发顺势飘了下来。
“老黄,你这是神马表情啊?说话呀!”那个戴着金框眼镜的瘦子隔着一段距离在看着他。
“你自己看吧,基础电力论断测试,相必你这个集成芯片专家还是能看的懂的吧?”
“怎么会这样?”瘦中年人一脸的错愕。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设这种现象是电子能够正常流通,毕竟有能量传导现象,但流通效率跟功率下降了,那我们可不可以加大功率,试试结论?”
……
他在附近山崖下的雪地里扒了半天,从里面找出了一根三根手指粗的树杈,撇去多余的分叉,将树棍子当做拐杖撑在腋窝里,撑着自己的断腿,缓步前行着。
此时的他急需要保暖,天气太冷了,身体失温严重,断腿腿部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已经有些红肿的发紫了。
棍子点在厚实的雪层里,一路留下了一连串的窟窿。
他现在无比的渴望能在这寒风萧瑟的天地里点燃一堆篝火,然后靠着篝火,暖烘烘的把自己给烤热了,要是再有一些肉能烤熟了用来吃就更好了。
风在耳畔呼唤,不敢再去胡思乱想,他需要保持着注意力的高度警惕,因为那些一路尾随着他的丧尸虽然已经不见了。
但谁也不敢肯定他们一定是已经走远了,就他现在这个状态,一旦碰上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连城片的雪幕后边的蒙塔城,顶上堆着积雪,远远看去,平白的像是矮了一些。
耳旁的风声里夹杂着他不知道名称的野生动物的叫,也有着离暂时远去的丧尸的嘶吼。
他明确的肯定,自己现在不能再冒着风险在这空旷的丘陵地带走动了,因为断了腿的他,此时遇到的任何一丁点风险都将是致命的。
“也不知道查尔斯叔叔去世前留的狩猎小屋子还在不在?”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他们家邻居是一位有着棕色毛发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家里有个小胖子,小时候他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陪他一起玩耍。
记得有一次在小胖子分享他家相册的时候,他隐约的记得,小胖子说过,他父亲偶尔会狩猎山里的野犬也,贴补家里的肉食。
在这个时代,食物总是十分紧缺的,而城市周围的山林里流浪着许多的野狗,据说那是原来城市中的流浪犬,后来几次人类联盟催毁独立证犬的时候,使用过从城市里抓捕来的流浪狗追踪。
在之后因为其中各种原因走失,而没能回来的就在这片山林里繁衍下来了。
小胖子给他看过他父亲因为狩猎在山林里留下来的,一间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的破旧的木质小屋。好像是在这片山里一个有些溪流,流淌而过的不远处的山包上。
他的耳朵已经能够听到附近的水流声了,如果眼前的雪停了,大概他是可以远远的能看见的,此时只能通过声音寻找了。
行过一段紧张的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从雪地里一些散落着大树生长的大树下面摸出来了一些蘑菇。
菌类是城市底层人的主食,一些可以食用的蘑菇他很清楚的记得,因为他们家也会经常吃这些蘑菇。
明明肚子已经很饿了,可手里捏着的蘑菇他却一口都不敢咬,因为他隐约记得有些菌子是有微毒的,且跟他认知中的几种可食用菌外形长得很相似,他也不敢敢去赌。
因为天寒地冻的鬼天气里晕倒可是会死人的,之所以捡着而没有扔掉,心里想着至少“查尔斯”叔叔的临时据点总归会有煮东西的容器的吧。
眼前一直在观察前方的,他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此刻正跟着一圈绿油油的眼睛,丧尸出笼把山林的鸟雀都惊走了。
到如今已经过去6个多小时了,冬季的夜总是很长,若是在夏天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都要亮了。
天空的月亮已经隐在不知从何方飘来的厚厚的云层里,不见了。
雪仍旧未停,像是天空在为人间生命的逝去在悲哭。
这片雪原的另一边放着他的牵挂,他想那里总是好的,而信息的缺失却使的境况的判别,差之毫秒失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