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没影了。”晏修提手捻诀,还未等红狐反应过来,刷得把它塞进捉妖袋。
“这个妖我先管着,你再等几天,那会我帮你解决所有事情。”
手掂量掂量沉甸甸的捉妖袋,晏修一双眼笑眯眯。
华阳夫人长舒一口气,再抬眼,有些狐疑地盯着晏修的脸,“你看起来和妖怪不一样,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个什么东西......”晏修笑着的脸突然僵住,对华阳夫人囔囔道:“你看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
华阳夫人不问了,如果别人不打算告诉自己,紧逼着询问也没用。
“走了。”
推开窗,冷冽的风和雨线使晏修的胸口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从高高的檐牙上跳下去,脚落在墙根,鞋尖点地的声响也没有。
吕不韦正在喝茶,抬头看见房梁上蹲着一个人。
不是他的观察力过人,而是晏修身上的雨水掉进了他喝茶的杯子。
“你真是干什么都使人不爽快。”嫌恶地放下杯子,吕不韦拿出另一盏,重新倒进去茶水。
晏修翻身跳下梁,拧出袖口的水,扯住茶壶咕噜咕噜灌下去。
“哈哈哈哈,舒服了.....”拉开椅子,他将捉妖袋甩在吕不韦的面前,两眼亮晶晶地:“瞅瞅,我把事情办好了,用了你教我的那招。”
“你干坏事非要扯上我。”吕不韦将茶包扔进茶壶,又泡一壶茶。
晏修百无聊赖地撑着脸,突然瞧见锦绣屏风上挂着两件新衣服,前两天那儿什么都没挂,吕不韦应该刚刚挂上去。
“好人啊......”
晏修拽下屏风上的衣服,袖子套上去,披在身上,镶玉的腰带将湿漉漉的衣服裹紧。
人总是在寒冷时,对温暖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触感。晏修坐在凳子上,不一会全身觉得暖烘烘地。
“华阳夫人她......”吕不韦递给晏修冒着热气的茶,抬眼笑道:“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你不是说‘外圆’吗?我这回里里外外滑头了一把,到底笑脸和圆滑让事情好办多了,哈哈哈哈!”
晏修手掌连拍大腿,喜不自胜。
“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好脸色,只是看见你背后有对他有益的东西,有朝一日盼着那东西派上用场呢。”吕不韦哼一声,却也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个家伙还能懂变通,不至于是个木头,任凭敲打都不开窍。
晏修将额前碎发撩到后头,满不在乎道:“道理我都懂,可我依旧相信世间肯定存在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的真情。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如果他们给我利益,那就把利益还回去,如果给我真情,那就将一颗真心抛出去。”
杯子里的茶凉了,吕不韦端起来一饮而尽。他长久以来习惯以商人的视角观察周围的一切,等价,交换,最好物超所值,在他看来才是为人处世的准则。
他打从心底不认同晏修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他和晏修只是由于站不同的角度观察同一个问题而产生了两种不同想法,想法本身不分对错,只是观察方向不一样罢了。
或许自己要从事情相反的一面思考?
吕不韦伸手倒茶,刚够到茶壶柄,就看见晏修吹灭蜡烛,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晏修按住吕不韦的手,压低声音道:“窗外有人。”
火苗消失了,屋子外极其微弱的烛光也跟着沉寂。
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从墙角根站起来,斜长的影子跟着细微的脚步声,映在孱薄的窗纸上,渐渐消失在微晃的槐树枝干中。
过了一会,屋外只有朦胧细雨声。
晏修走到门前,下意识摸向后腰,腰带挂坠上什么都没有。他的手僵住,随后不自在地伸回来,狠狠朝脸抽一巴掌。
“怎么了?!”吕不韦看向晏修的目光有些惊疑。
“没事.......给自己长记性。”说着晏修推开门,伸头朝外看。
除了微湿的木板,杜鹃花在风中微晃,细长走廊上什么都没有。
房客走廊左边延伸进黑暗的园林,右边通向阳泉侯府的待客庭院,今日到访的宾客大约百十来个,他猜不出来门外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家伙跑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来抓住他?”吕不韦走到门前,盯着地上的泥脚印问道。
“你行你上,那家伙带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