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发出碰撞声,晏修被红衣女子震飞数米远。他抿唇看着自颤抖的胳膊,捂住发麻虎口,对红衣女子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红衣女子面露疑惑,过了一会,明白了晏修的意思,笑着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彼岸花开满地表,将城市废墟掩盖在草茎之下。微风拂动红衣女子的衣袂,她缓缓走到晏修身旁,一张微笑的脸美艳不可方物,清丽可涤尘世。
晏修不相信红衣女子的话,双眼紧盯她的手,生怕这双手突然抽刀杀人。
女子发出一声极轻喟叹,眉宇间包含淡淡绵愁,可当人仔细窥探那些许令人琢磨不定的神情时,却发现面色平淡如水。她将手里的长剑收入剑鞘,对晏修说:”打我也打不过,不如老实听话,现在只有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
“还有,我叫隰华。这次别忘了我名字......”红衣女子转身,随风摇摆的衣袖轻抚晏修手背,挂在脸上的微笑像是一阵蓄意撩拨。
“这次?我之前认识你?”晏修的记性虽然不算好,但他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过往,这个叫做隰华的女子绝对未曾出现在他的过去,再者,这样惊心动魄的美,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当然,我们早就见过了.....”隰华看着晏修的眼睛,目光复杂眷恋,仿佛透过这层躯壳去和千年亘古的灵魂遥遥相望。
晏修用古怪的眼光打量隰华,心想不是自己有毛病就是此人脑子有病。而自己现在好好的,恐怕此人精神错乱了。
“不信?”隰华像是要佐证自己的言论一般,摘下一柄曼珠沙华,双手一挥将其变做清艳绝尘的荷花。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你早就在诗里见过我了,对不对?”隰华将荷花扔在地上,走到晏修身旁。
晏修头冒冷汗,心想此人果然心神错乱、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可想着想着竟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皮囊,内里却是疯傻的灵魂。难道老天也讲究公平,给一件东西就要取走一件?
“你怎么不说话?”隰华弹晏修脑瓜崩,琉璃般清澈的眸子里隐隐藏着怒火。她一扭头,似乎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凑到晏修身旁,将手覆向他的额头,囔囔道:“你冒汗了......”
姑奶奶,这不是被你吓得吗?!!!!谁遇到一个武力值爆表的疯子,还能淡然处之,谜之微笑?
“没事!我没事!!”晏修挡掉隰华的手,随带后退几步,自顾自擦掉头上的汗水,眼睛不时瞟向隰华阴沉的脸。
“咳咳,姑娘,我们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晏修指着天空中的九个太阳,试图转移话题。
“学那只蓝鸟毕方。只要将太阳打下来,你就可以离开。”
???
把太阳打下来???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处境很危.....”晏修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没开玩笑,离开这个地方的唯一办法就是打下月亮和太阳。”她的手心突然幻化出赤红羽毛,将它扔给晏修。
“这是什么?”晏修疑惑地接过来,仔细端详。赤朱丹红的羽尾末端点绛青金,摸起来柔似绸缎,用力一扯却如钢筋般坚韧。
“毕方鸟的羽毛。”隰华的芊芊素手指向那只赤尾蓝鸟坠落的地方,眼里有流光溢彩,“她已经羽化登仙了,现在要用它她的羽毛给你织就一身衣裳,你就能飞上天,将太阳打下来。”
羽化登仙?此人果然病的不轻。他亲眼瞧见那赤尾蓝鸟被烧成焦炭,自空际滑落消亡。别说羽毛,它连渣都不剩。
晏修突然觉得有些泄气。本以为找到了出去的一线生机,没想到兜兜转转老天开了个玩笑,叫他遇到了一个疯子。
他将手上的羽毛还给隰华,说道:”我还是找点别的出路,一根羽毛怎么可能飞天......“就算真的可以飞天,他又有什么办法打下那些炽热灼目的太阳......
隰华朱唇微启,巧笑倩兮。
“看来你真的忘了。所见非实的东西太多,眼见是一根羽毛,其实可能是羽衣。太阳看到的是耀眼火球,其实可能是纷飞火星。”只见隰华手中那根细细弱弱的羽毛,如初春枝柳般长出细嫩绒毛,“此方天地,心生诸相。心生万物得生,心灭万物得灭。晏修,千万不要害怕......”
当羽衣的衣袂如鲛人鱼尾般铺展在曼珠沙华丛中时,隰华的身体突然化作一缕烟尘,空留淡淡异香。
晏修捡起地上的羽衣,茫然四顾未曾发现隰华留下的半点踪迹,仿佛那人是他困顿时刻产生的臆想。片刻后,他披上羽衣。羽衣笼罩下他的身体竟然真的轻盈,仿佛一阵微风便可扶摇直上九万里,穷极九重天。
他脱下羽衣,心想飞天确实做到了,可是他真的要相信那女子的疯言疯语,按照她的说法飞上天,像后羿一样打下太阳吗?肯定还未靠近便化作焦炭,这简直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还有她所说的话究竟在暗示什么,如果羽毛是羽衣虚伪的相,那么太阳是否为火星虚伪的表相?她为什么不说明白就离开,匆匆消失......
晏修被这些问题搅得脑瓜疼,抬眼无奈地看向十个太阳。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抱住羽衣朝最高的摩天大楼走去。
与其原地坐牢,不如去高处探看情况.....晏修这样想。